第十章

為是第一次騎馬,所以馴馬師為白緞挑選了一匹性格溫順的小母馬。小母馬有著雪白的皮毛,外表相當漂亮,白緞一見就愛不釋手,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那雪白的鬢毛——從小時候起,白緞最愛的顏色就是白色,也十分喜歡一切有著雪白皮毛的動物。

小母馬棕色的眼眸格外溫和,它歪頭看了看白緞,隨即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心,透著十足的親昵。

“看起來,雪莉也很喜歡你呢!”馴馬師笑著誇贊了一句,剛想要指導白緞如何上馬,卻被白旭攔住:“我來就可以了。

馴馬師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順從了客人的意思,退到一邊。隻是他卻並不敢走得太遠,因為白緞初次騎馬,而白旭也是生麵孔,馴馬師並不了解對方的騎馬水平,生怕客人出了意外,到時候還是需要馬場負責。

所幸,白旭一向都很靠譜,每一句指導都恰到好處,而白緞對於騎馬也極有天賦——或者說,他從小就身手敏捷靈活,擅長所有的運動方式。

在白旭做了一次示範後,白緞便順利地上了馬,甚至還無師自通得學會了如何騎馬小跑。雪莉仿佛與白緞心神相通那般,不需要太多引導便能夠領會他的意思,一人一馬沒有磨合多久,很快便配合默契。

當然,騎在雪莉背上、被雪莉帶著跑圈的白緞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直注視著他的白旭露出了惋惜遺憾的表情,輕輕得“嘖”了一聲——到手的福利沒了,說好的不會騎馬,兩人共騎呢?

雖然沒有了共騎福利,但白緞和白旭仍舊玩得相當愉快,而馴馬師也早早離開,畢竟,他總覺得自己站在那裏就像是一顆幾千瓦的電燈泡,連自己都嫌棄自己。

當劉朗和朋友們跑了幾圈回來後,便看到白緞與白旭控製著馬匹並肩小跑的模樣,其中一人拍了拍劉朗:“那不是你帶過來的小弟弟嗎?怎麼跟別人玩到一起去了?”

“嗯,他的性格有些內向,不太習慣和陌生人接觸,又恰好遇到了認識的人,就幹脆和熟人一起玩了。”劉朗隨意點了點頭。

“和他在一起的那個人……是鄭旭吧?”另一人注視了白旭幾秒,皺了皺眉,“白家小弟弟怎麼認識他的?”

“鄭旭被帶回鄭家之前就認識,小時候的事情了。”劉朗挑了挑眉,雖然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幫白緞打聽鄭旭的消息了,卻仍舊還是問了一句,“鄭旭這個人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一般般吧。”那人甩了甩馬鞭,輕哼一聲,“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倒是老實地縮著,四年都不敢冒頭——沒什麼出息。”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就算被認回去也是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另一人附和道。

“鄭二夫人的脾氣不太好,他不敢冒頭也是為了自保吧。”劉朗搖了搖頭,反駁。

“的確是自保了,有點小聰明。”其餘人卻並不贊同,“但是被一個女人壓著,什麼都不敢說不敢做,連反抗都不沒反抗過,就算是裝孫子,時間長了,也容易變成真孫子,銳氣都被磨光了,還能有什麼成就?”

劉朗聽著朋友們的談論,微微皺起眉。

倘若他剛剛沒有和鄭旭接觸過,那麼他應該也會贊同朋友們的觀點,但現在,他卻覺得事情並非如此。

——那個朋友們口中裝孫子、沒出息沒誌氣的鄭旭,怎麼可能顯露出連他都被影響的氣勢呢?

劉朗與朋友們談及了有關“鄭旭”的話題,視線也時不時地投向白緞與白旭。

白緞向來沒心沒肺,不怎麼在乎旁人的眼光,但倘若牽扯到他所看重的人,卻又會瞬時間敏感起來,像是刺蝟那般敵視一切的負麵言論。

雖然聽不到眾人的閑談,但白緞卻敏銳地從他們投來的目光中讀出了不屑與鄙薄的味道,身.下的雪莉也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憤怒,輕嘶一聲,躁動地挪了挪腳步。

發現白緞的情緒驟然低落,白旭控製著自己的馬匹緊貼過去,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別難過,無論別人說什麼,我根本就不在乎。”

“但我在乎。”白緞抿了抿唇,聲音悶悶,“我不喜歡他們這樣瞧不起你,你……你不該是這樣的……”

白緞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他本能地覺得自己的哥哥應該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受到所有人的敬仰與崇拜,而非像是現在這般,背著一個私生子的名號,被人貶低到塵埃裏去。

由於這一場插曲,白緞的情緒一直鬱鬱,也沒有了繼續玩耍的心情。他希望知道自己哥哥真實的生活,想要知道其他人到底如何看待白旭,但當他真正了解到被白旭隱瞞的真相後,卻又覺得無法接受,心裏難過到了極點。

白旭試圖讓他重新高興起來,但收效甚微,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帶白緞離開——當然,在離開之前,他當著劉朗的麵給白父白母打了通電話,索要到了白緞在京城期間的“監護權”。

接到闊別四年的大兒子的電話,白父白母又是驚訝又是激動,一番敘舊後毫不猶豫地將自家小兒子移交到了白旭手中——畢竟,比起剛剛認識沒多久的小輩,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養了六年的大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