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屋外陽光明媚, 白緞小心翼翼的溜著牆根、腳步悄無聲息,眼見馬上就能摸到門口、擁抱美好春光, 卻不料剛想要加快腳步, 便感覺自己尾巴一疼,發出一聲“吱~”得慘叫。
然而, 身後之人卻半點都沒有憐惜的意思, 仍舊不為所動的踩著白緞的尾巴, 開口時還有幾分陰測測的興師問罪:“你這是要跑到哪兒去?”
白緞忍著尾巴根處的劇痛,默默在地上縮成雪白色的一團,微微發著顫,時不時瀉出一兩聲委屈的嗚咽、卻絲毫不敢反抗——因為他知道,能夠如此“心狠手辣”的, 隻有他的母親。
白母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終於將踩著白緞尾巴的腳挪開, 然後捏著他脖頸處的皮毛將他拎起來:“都說過多少次了,外麵危險!外麵危險!你現在還小,連人形都化不出來, 獸形又這麼點兒大, 別人一腳都能把你踩死, 竟然還敢每天都往外跑, 活得不耐煩了嗎?!”
雖然嘴上的語氣十分惡劣, 但白母卻仍舊還是將白緞捧在手心裏, 捏了捏他的尾巴根、緩了他的疼痛。
白緞尾巴根的楚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不再顫抖。白母知道白緞舒服了, 又轉手拎著他尖尖的耳朵,逼著他不得不抬起頭,露出一雙含著淚水、心虛討饒的黑眸:“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吱~”白緞討好的叫了一聲,聲音軟綿綿的,簡直能甜到人的心坎裏去。隻可惜他討好的對像卻早就習慣了他這幅德行,雖然嚴厲的神色忍不住緩了緩,卻依舊沒有放縱的打算。
捧著白緞來到家中後院,然後將他放在地上,白母蹲下.身,點了點白緞的額頭:“乖乖呆在這裏,哪兒都不許亂跑,聽到沒?”
白緞“嚶”了一聲,被戳得縮了縮脖子,隨後又討好的舔了舔那根手指、搖了搖蓬蓬鬆鬆——雖然上麵印了個髒兮兮鞋印——的長尾巴。
“行了行了,知道你們小雄獸都活潑好動。等你長大了,就算跑出森林我都懶得管!但現在!不行!”揉了揉白緞的腦袋,白母站起身,離開院子繼續自己的工作,而白緞則縮在陽光之下,滿是垂涎的望著圍繞在院子周圍、稀稀落落不算嚴密的木柵欄,頗有些想要鑽出去的躍躍欲試。但很快,回憶起白母的暴脾氣,白緞眼中的光芒又熄了下來,不再妄想跑出去玩耍。
——其實,要說玩耍也並不確切,準確來說……他隻是想要見一隻雄獸。
想到那隻雄獸,白緞有些低落的眼眸中又瀉出一絲光芒,尾巴也不由自主的搖晃起來。
他翻了個身,用小爪子在自己脖頸的地方抓了抓,然後從自己厚厚的絨毛下抓出一條以草繩編織的掛墜。
那掛墜用料十分粗糙,但樣式卻相當精巧,上麵還點綴了一朵淡紫色的小花,隻可惜過了一夜,花朵早已不復先前的嬌艷,變得蔫噠噠的——當然,看起來依然十分漂亮。
這幾日,白緞每天都往外跑,就是為了找送他掛墜的這隻雄獸。白緞並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流浪到自己居住的部落的,明明那隻雄獸長得凶巴巴的,身上還散發著十分凶猛的氣息,理應是一隻大型野獸,但白緞卻本能的喜歡他。
他想要靠近對方,與對方玩耍,被對方抱在懷裏親一親、順順毛——哪怕那雄獸身上硬邦邦的全是肌肉、完全不比香香軟軟的母親,但白緞卻偏偏隻喜歡對方的懷抱,每每離開都留戀不舍。
白緞還沒成年,無論是身體還是思想都沒有發育完全,並不清楚自己如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一想到今天見不到對方,他就不由心煩不已,就連在自己最喜歡的暖融融的日光下都無法安心入眠,整個心神都飛到了那個自稱為“巴澤爾”的雄獸身上,十分擔心對方此時此刻是不是也在等著他,會不會因為自己失信、沒有去找他而不滿生氣……
低落的垂下兩隻耳朵,白緞像是一隻死貂一樣趴在太陽地裏,腦中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但很快,他便聽到以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扒他們家木柵欄?
白緞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猛地抬起頭,滿是警覺的漆黑眼眸盯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吱?”
“嗯,是我。”柵欄外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頓時讓白緞蹦了起來。他三兩步躥到木柵欄邊,支起身體、兩隻前爪扒著的縫隙,努力想要透過密密麻麻纏繞的綠色藤蔓看清柵欄之後雄獸的模樣。
這些肆無忌憚伸展著枝葉的藤蔓對於體型小、力氣也不大的白緞而言實在是一個大.麻.煩,但對於柵欄外的雄獸而言,卻像是沒有任何防護作用的裝飾品。
很快,厚厚的藤蔓便被外麵的雄獸巴澤爾扯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正好方便白緞看到雄獸,也方便對方伸出手來揉一揉白緞的腦袋:“我就知道,你被母親關在家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