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不說話，笑眯眯地看著他。
班長被那雙水汪汪、清透透的眼睛看著，心裏越來越虛，覺得自己就像個拐騙小孩的壞蛋。
「好吧，我說實話——道具組不知道怎麼溝通的，本來應該做一棵高大的合歡樹，最後就弄出來一個樹樁，導員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上，就當是留個紀念。」——原本給他安排的是讀旁白，不用上場。
唐宋欣然同意。
他很高興沈磊的畢業大戲能有自己的參與，他想讓攝像機錄下來，封存在學校的檔案室裏，為這段寶貴的時光留下一份永久的紀念。
沈磊卻很心疼他，「你要在臺上站一個多小時，不能說話不能動，太累了。」
「沒事，站累了我就擺擺葉子，換場的時候我還能偷偷歇一會兒。」
唐宋說得輕鬆，沈磊卻知道，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偷懶。
最後，還是班長出了個主意，把那個半成品的樹樁放到臺上，唐宋穿著綠油油的代表樹冠的戲服坐在樹樁上，這樣既能跟沈磊同框又不累，皆大歡喜。
演出開始，沈磊一上場就吸引了台下的注意。
其中不乏一些知名導演和傳媒老總，不約而同地在他的簡歷上打了個勾。
中間還發生了一個有意思的小插曲。
代表「80年代」的兩位主演上臺的時候，男生太緊張了，把「情詩」落在了後臺。
舞臺後麵有大螢幕，用來放映觀眾席看不到的細節，這個時候是不可能做無實物表演的。
男生正著急，唐宋緩緩地擺動了一下「樹冠」，優雅地揪下一片葉子遞到男生手中。
對戲的女生非常機智，捧著臉驚訝地說：「啊，你竟然把詩寫在了葉子上，好浪漫呀！」
男生很快反應過來，拍拍樹冠表達了謝意，然後自然地說出後麵的臺詞。
台下響起善意的笑聲，也有人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站在後臺的同學們也大大地鬆了口氣。
沈磊站在暗處，看著燈光下綠油油的男朋友，心裏眼裏滿是自豪。
謝幕的時候，唐宋和沈磊一左一右站在導演身邊，沒人有意見，大家都感激他的機靈。
很多年後，他們也許會忘記自己的臺詞，忘記這個故事，卻永遠忘不了這棵優雅救場的樹。
唐宋卸了妝，穿著西裝，打著領結——是為了慶祝沈磊演出成功專門訂做的——好看得像是從民國穿越而來的貴公子。
台下坐著導演，一眼就看中了他，請他演了《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不僅把他帶進了娛樂圈，還讓他拿到了演藝生涯中第一個影帝大獎。
沈磊進入娛樂圈更多的是因為責任感——身邊的工作人員指著他領薪水，唐宋也希望他做出成績。反正他也沒什麼理想，做什麼都行，什麼都能做得不錯。
唐宋則是因為發自內心的喜歡，接觸的越多他就越熱愛這個行業，願意把它當成終身的事業。
***
演出結束後，其他人都離開了，劇院的燈也關了。
唐宋和沈磊坐在排練廳，就著皎潔的月光，回憶著幾個月來點點滴滴的付出。
唐宋主動坐到沈磊腿上，直白地說：「我男朋友認真演出的樣子真帥！」
沈磊微微仰起頭，看著他晶亮的眼睛，笑著說：「你這是在誘惑我嗎？」
「是。」黑暗靜謐的環境滋養了唐宋的膽量，他伸出小毛爪子去解沈磊的衣服。
很快，他就為自己的大膽付出了代價。
沈磊把他抱到監控死角，吃幹抹淨。
排練廳的地麵鋪著毯子，沈磊還是怕傷到他，自己躺著，讓他在上麵。
唐宋同樣心疼他，把那套花了一整年生活費的西裝墊在他身後。
他貼心的舉動讓沈磊更加激動，即使在舞臺上消耗了大半體力，還是擋不住他的兇猛，一次兩次三四次，直把唐宋欺負得眼淚汗水一起流。
許是特殊環境帶來的刺激，兩個人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酣暢體驗。
唯一的遺憾就是，西裝毀了。
幸好，沈磊從後臺翻出來兩件白T恤，印著學校的logo，疊得整整齊齊，還沒人穿過。
兩個人一人一件穿在身上。
都是大號的，沈磊穿著緊了些，唐宋則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性感的鎖骨露在外麵，下麵的短褲被衣擺蓋住，就像沒穿似的，露出兩條白生生的腿，又長又直，沈磊差點沒忍受又撲上去。
這樣的唐宋他才捨不得被人看到，揪著衣擺整了好久，直到塞進褲腰這才滿意些。
這還不算完，他又翻箱倒櫃找出塗鴉筆，在唐宋的T恤後麵寫上「磊子的小寶貝」，並要求唐宋幫他寫「唐唐的darling」。
折騰到半夜，劇院的大門上了鎖，倆人隻得從廁所的窗戶翻出去，差點被樓管發現。
真是甜蜜又矯情。
***
之後的幾個月兩個人都要忙畢業的事，不過還是會每天見麵，能在一起的時候都會在一起。
這時候沈磊已經小有名氣了，後援會也聚焦了不少粉絲，兩個人除了在圖書館寫論文，就是窩在家裏膩膩歪歪。
「唐宋對煙過敏」的事一直沒有暴露，從那時候開始沈磊徹底戒了煙，即使工作需要他也堅持不抽。
他一直記著唐宋愛吃藕盒，偶爾會帶他去吃，唐宋每次都要隨身攜帶氯雷他定。
直到畢業體檢。
學校不安排統一體檢，隻是指定了某三甲醫院讓學生們自己去。
沈磊陪著唐宋去的，中途給他在體檢單上加了一項過敏源篩查——當時唐宋去廁所了，並不知情。
結果當天就出來了，沈磊從上到下掃了一遍，看到最後一項的時候，那張帥臉頓時黑了。
唐宋驚得眼睛圓圓，「為什麼體檢還要查過敏源？」
「我讓查的。」沈磊說。
唐宋抱著小爪子不敢吭聲了——他對蓮藕過敏，而不是煙草。
沈磊開著車，路上一言不發。
唐宋倒是想說些什麼，扭頭看見沈磊的臉色又心虛地閉上嘴。
為了上學方便，沈磊大一就在距離B大和戲劇學院差不多遠的地方買了一套房，從B大附屬醫院開車過去隻用了半個小時。
唐宋終於組織好了語言，剛一進屋就迫不及待地說：「你別生氣，我也是為了讓你戒煙嘛，說好了要一起活到一百歲，你中間要是生了病，讓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