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顧崇正安詳的躺著,下半張臉上扣著氧氣罩,呼吸沉沉。

他的左右手分別鬆鬆的搭在文越和文雋的手掌上。

“堂哥!”

顧文雋背對大門,聽見動靜瞬間轉身,看到魁梧可靠的大堂哥時,整個人都猛的躥起來。

他少年喪父,敬重大伯如第二個父親。

眼看著大伯在麵前心髒病發的滋味,他很不好受。

顧晉誠走上前,抬手按住了迎麵走來的少年:“我來晚了。”

顧文雋低頭搖了搖,發紅的眼眶裏滿是對大堂哥的敬意與信賴:“沒事,大伯沒事了。”

至少現在沒事了。

顧文越揉一把臉龐,他勉強從高度緊張的狀態中緩過來,在昏暗的燈光中對著顧崇的臉總是容易走神。

容易把他當做垂垂老矣的親生父親。

隨著顧晉誠走到病床邊,顧文越仰頭喚了一聲:“晉誠哥,你來了。”

顧文雋就站在大堂哥身側,啞著嗓音說:“還好二哥沉得住氣,反應快,立刻讓陳看護進行現場急救,同時醫院救護車和我們的車兩邊一起出發,大伯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搶救過來。”

他當時,真的嚇得膝蓋發軟。

在死亡麵前,任何少年意氣都不堪一擊。

顧晉誠低眸,沉聲道:“謝謝。”

顧文越抬頭淡淡地看他,牽起嘴角勉強露出點表情:“應該的。”

隔著病床上陷入昏迷的顧崇,一站一坐的兩人第一次望進對方的眼底。

曾經的波瀾紛爭,仿佛在瞬間如冰雪消融。

床上的顧崇有些反應,呼吸時的喘息噴出白色霧氣十分濃重,兩隻眼睛的眼簾緩緩地動了動,似乎有要醒來的意思。

顧晉誠坐下,握住他的手:“爸?”

顧文雋上前半蹲在床頭,緊張地說:“大伯?我們都在呢,堂哥、文越哥和我都在。”

“唔……”顧崇的喉嚨裏發出渾厚的聲音,眼角忽然滑落了一行熱淚,在燈光裏折射出光澤。

過了好一會兒,顧崇才在三人的祈禱中醒來。

他睜開眼後,渾濁的眼眸看到他們三兄弟,雖然一下子無法開口,可眼底滿是安慰。

顧崇動了動左手,碰碰兒子的手:“晉……”

顧晉誠往前一些,盡量出現在顧崇視線範圍內:“我在。”

顧崇似乎隻能困難地發出單音節:“韓……韓……”

“什麽喊?”顧文雋也在聽,他沒懂,疑惑,“大伯?您再多說一個字?”

顧晉誠卻按住他的肩膀:“不用了,我知道。爸,是叫韓律師過來?”

顧崇閉了閉眼。

顧晉誠叫張管家進來,讓他聯係韓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