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靈兒隻覺得身後公子的身軀在不住顫動,轉過頭來,額頭觸及周洛的唇間,寒冷如冰,緩抬頭,卻見周洛眼睛圓睜,一臉的煞白,毫無血色!
“公子!”靈兒心下一陣焦急,惶惶不知所措。陡然間,周洛身體、抽搐,然後歪斜著倒下馬去!靈兒想伸手摟過周洛,奈何身子轉不過來,也跟著栽下馬去。
靈兒半伏在周洛身上,地上的石頭磕得手肘生疼,但不得多顧,急看公子,隻見周洛兩眼呆滯地望著天空,胸口起伏間,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公子…公子…”靈兒呼喊著,眼淚撲簌撲簌地落在周洛臉上。
“我這是怎麼了?”周洛眼裏一片黑暗,那是無盡的黑暗、吞噬一切的黑暗。自己卻飄蕩在這黑暗之中,忽而感覺自己渺小得如塵埃、麵對的是無窮和無盡;又忽而覺自己龐大得無處容身、無法呼吸。
突然,周洛看到了一幕作嘔的畫麵,那是滿目的屍骸、被切割成塊的屍骸!周洛此刻又感覺如置身波濤洶湧之中,黑暗開始旋轉……
“公子~公子~”靈兒手足無措,拚命搖著周洛的身軀。
“哇——”周洛忽地繃起上半身,側過頭便是一陣嘔吐。
終於,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光明,漸漸降臨。
“公子……”靈兒扶著周洛,拍其項背。
周洛攀著靈兒緩緩掙紮站起,眼睛絲毫不敢亂動,直盯著地上自己吐出的穢物——周洛發誓,這比起身後剛才看到的那畫麵簡直就是珍饈美味!
周洛撫著胸口,靈兒輕拍著周洛背部,好一會兒,周洛方覺胸悶之意稍歇。
“公子……好些了嗎?”靈兒輕生喚著周洛
聽這一聲輕喚,周洛恍然明白:這裏是漢末亂世!原來,陳到母子所處的山村是世外桃源!那裏太過安逸,以致於自己多天來都沒意識到身處亂世!什麼是亂世?就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剛才那一堆算什麼?!
什麼都不是!那隻是一堆草芥!一粒塵埃!自己身處亂世,必然要麵對那無盡的殺戮與死亡!
周洛昂然抬頭、轉身、望向那一堆恐怖!
不過,視覺的衝擊遠遠比想象的要更直接、更痛快、更淋漓盡致一些……
“呃哦——噗——”那胃中所剩不多的糧草混合著酸澀的酸液勁噴而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然後若天女散花般灑落,日光的照射下,一道小小彩虹若隱若現。
“操!”周洛一抹嘴,狠狠丟出一個字。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今後談何亂世求生!
靈兒默默扶著周洛。公子這是怎麼了?難道公子是懼怕眼前的屍骸?以前比這難堪、惡心的又不是沒見過?
周洛轉頭望了一眼靈兒,這丫頭——呃,視那殘肢腐屍如若無物呐,估計上碗飯給她都沒問題。不過,這孩子,長長的睫毛猶是濕漉,眼圈發紅,看樣子剛才又以淚水滋潤了一下臉蛋……
周洛看著靈兒咧嘴一笑,然後又看著那遍地殘屍,接著摧殘自己的腸胃……
如此數次,到後來苦澀難當的膽汁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