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跨年那天,魏北破天荒發微博營業——是被霍賈逼的。內容顯得挺寡淡,無非是一張自拍,一句預祝新年順利。
魏北這個人不直,照片倒是拍得很直男風。沒什麼角度,沒什麼背景,也沒有後期美顏濾鏡調色,粉絲說他是真的“敢”。做他的粉絲簡直太刺激了,哪曉得未來有一天會不會搞到真的。
霍賈對此依然不滿意,隔著電話屏翹了蘭花指,感覺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你應該再加一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即將上映的新電影,感謝甜心!”
“我說北哥,就算以前沒有經歷過,總該見過豬跑吧。其他演員怎麼營業的,你能不能多學學?”
“學這個有什麼意思,電影好看,別人自然會去看。”
魏北現在很少出門,上週得空去大慈寺幫奶奶上香,結果真有路人把他認出來了。拿著手機一陣猛拍,魏北很不適應。
最後是寺廟的雲星大師將他解救,魏北為表感謝,給廟裏的功德箱捐了八百八十八。臨走前,傅雲星免費給他解個觀音靈簽,說什麼紅鸞星動,談戀愛的好兆頭。
魏北想,這年頭的和尚可真會花言巧語。他信也不信,道謝離開。
一月初,已是冬季最冷的日子。今年錦官城下的雪尤其少,多數出太陽,曬得人暖夾了困。魏北坐在陽台的躺椅上,蓋著一層羊毛毯。
房東是個挺有情趣之人,花啊草的弄了不少。魏北沒事會給這些花草鬆土澆水,他想著沈南逸樓下那株玉蘭,也不知活得怎樣了。
霍賈很少打電話來,打來必逃不過“傷心事”。實則算不上多傷心,隻是有那麼些欲壑難平。霍賈說沈懷最近很少碰他,也很少到他這裏來。錢還是每個月定時到賬,除了不準霍賈再出入聲色場所,花錢血拚也無所謂。
但沈懷又要求他有品味,要改掉以前的毛病和審美。他要一個高檔的發洩品,所以需要從頭培養。
以前霍賈還經常被人叫騷霍的時候,曾與魏北討論過:愛情能不能通過性傳播。既然女人的窄道是直通心髒的渠,那愛情也一定能隨了濁液灌滿他的左右心房。
強有力的輔助泵將貯於心房的液體衝擊出去,似血液那般流滿全身。於是,愛也好欲也好,便流通每個細胞把人浸泡。
然後就愛了。是不是。
魏北對此保持沉默。不好講,他說,小賈,既然你愛得那麼痛苦,為什麼還要去愛。
因為我永遠也沒辦法拒絕他,北哥。沈懷身上有某種特質,足以讓我失去理智。霍賈如此說道,說完更難受了。他也曾向沈懷提出,是否兩人需要見家長。
沈懷沒有反對,而是直接無視。那天兩人剛酣戰完畢,沈懷抱著霍賈,親吻他額頭。這人城府深得好似沒有城府,隻輕描淡寫道:“你我都是男人,沒必要見家長。”
霍賈跟著打哈哈,往沈懷的頸窩蹭了蹭,表示自己開玩笑的。他才不要見家長,蠢死了。唯獨背地裏發紅的眼眶,一遍遍告訴他自己有多愚鈍。
沈懷是要結婚的。霍賈比誰都清楚。
霍賈和沈懷吵過一次,具體原因是什麼,他已記不清。
大概愛總讓人無助又渺小,霍賈和沈懷鬧騰時,完全找不到當年錦官城第一騷雞的威風,也展示不出撕逼一姐的伶牙俐齒。
他不斷問沈懷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沈懷卻隻是看小孩兒那般瞧著他,什麼話也不講。任憑他鬧夠了,沈懷錶示想要。霍賈氣得咬牙切齒,說不給。
沈懷沒有逼迫,點頭就走了。門關上那一刻,霍賈沒由來得心底發涼,他知道他踰矩出線了,可想要被愛,有什麼錯呢。
魏北說:既然你選擇了,有些事就會發生。這是必然的。
霍賈說:北哥,你不知道能去愛一個人,其實挺幸運的。這真是種浪漫的煎熬。
煎熬怎麼算得浪漫。
魏北想,可他也確確實實煎熬過。時至如今,他心裏那些愛意仍舊不能消散。他知道他愛沈南逸,這是他永遠也丟不掉的記憶。
今年除夕在二月,那時要去各地跑影片宣傳。二月之前還有幾個廣告要拍,謝飛與可能得到過李象旭的特別關照,給魏北的行程安排並不滿,也不是什麼活兒都接。有強大的公司做靠山,魏北自己不清楚,但謝飛與體味得很徹底。無論說話還是做事,硬氣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