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南逸道:“他那性子,沒那麼容易。”
“所以我他媽當時差點跳起來!跪什麼跪,演什麼演,啥玩意啊!這他媽不折磨人呢!
“可後來一想啊,其實特別妙,真的妙。我要魏北把這份傲氣、這份氣勢帶到新電影去。和他演對手的人必得是戲骨,否則稍不注意就會被‘吃了’,被壓過去。
“老沈,你想想。這他媽飆戲多帶勁兒啊!”
沈南逸笑,“嗯。”
“我說,去年你講的要給一小朋友帶資進組,是魏北吧?完全不需要啊,差不離就他了,這演技,沒得跑。”
“以防萬一而已,”沈南逸將嚼碎的煙草吞下去,雙手揣褲兜裏。
他麵前是喁喁車流,路燈的光柱裏偶有飛蛾撲閃。他身後是酒店輝煌燈火,襯得身影格外落拓。
沈南逸說:“當時隻想給他個萬無一失。”
王克奇戳滅煙頭,笑得意味深長,“老沈。”
“你他媽的老心髒發春呢。”
沈南逸睨他一眼,看白癡似的,再沉默撇開。
王克奇愣了片刻,忽地哈哈大笑,他單手抹一把臉,稍褪去些酒意。
“也是,一大把年紀四十好幾。哪有什麼心思整日把愛掛嘴邊,也沒精力成天想著談戀愛,這得年輕人才幹的事。”
“我們是真年紀大咯,也有其他的工作忙。魏北要真留不住,留不住也就算了。”
沈南逸點頭,“嗯。”
“不過我挺看好那小孩,講真的,”王克奇說,“隻有強大的人才會掙紮,弱者是沒機會下跪的,他們在選擇來臨前就已放棄。”
“魏北能撐到這一步,心理素質過硬。其實意味著他很強大,他才不是一隻即將死去的鳥。”
他很快,很快就要騰飛了。
拐彎處有兩束強光轉過來,直直罩在他們身上。來車鳴笛,再將遠光調為近光。沈南逸順著光源看去,魏北坐在駕駛位,年輕人的臉龐陷在光影裏,模糊而漂亮。
沈南逸朝著車輛走去,魏北有點接不住這般直接、強勢的目光。他低下頭,準備放點音樂。
臨別前,王克奇說,老沈,魏北這孩子你交給我。沒問題,保證給你捧紅了。他這天賦配得上。
沈南逸嗯一聲。沒再多講。
王克奇又說,原本這小子是沒有退路的,但你是他的退路。你就這樣把他推上去,別等他哪天站在人群中間哭的時候,你又後悔。
沈南逸沉默。始終不講一句。
退路是不必要的。人一旦明白自己有了退路,向前沖的勁頭便不足。沈南逸不希望他成為魏北的退路,又始終希望他是魏北身後那盞晝夜不滅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