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靠窗沿,半瞇著眼,“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麼了。可能跟沈懷在一起後,變得閑了吧。”
“他不愛讓我陪酒,每周的性事居然還固定次數。活得簡直不要太規律,讓我也......”
魏北說:“你從他身上學到了些東西。”
霍賈就笑,“我學了些本不該學的東西。人一旦豐富知識,變得不那麼無知愚昧,就開始東想西想,開始妄求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說人話。”
“北哥,”霍賈一頓,聲音又沉又重,還帶了些莫名的痛,“我好像愛上沈懷了。”
愛。魏北有點懵。他不料這個詞會從霍賈嘴裏說出。而愛,本應當是美好的事。為什麼霍賈講出這句話時,竟帶了莫名的痛感與悔意。
魏北不知怎麼接,隻能沉默開車。他開始明白霍賈一大早叫他出門兜風的原因,本來基佬紫的跑車坐得魏北極不舒服,現在也覺著好似能坐下去。
他有些難受。當霍賈說出“我好像愛上沈懷”時,魏北突然如鯁在喉。
有時人要對自己誠實。而誠實真的太不容易。
魏北不講話,霍賈就自顧自地絮絮叨叨。說什麼沈懷不一樣,和那些有錢暴發戶完全不同。這男人紳士得體,不講粗口,也糾正霍賈不準他講。搞得現在偶爾爆句粗,還怪不好意思的。沈懷很少帶霍賈去應酬,出入的不是高爾夫球場,就是登山這類戶外運動。
霍賈最初是茫然無措的,他在沈懷麵前像個無知孩童。而這個男人手把手地教會他一些不曾有過的經驗。一些屬於上流社會,才應該擁有的東西。
不得不說,沈懷是個有品質的男人。
哪怕是找一個性欲的發泄對象,也不願將就那些殘次品。他寧願找一塊好的毛坯,然後慢慢修剪,慢慢培養。
正因如此,霍賈才覺得自己愛了他,同時也恨他。
霍賈清楚得很,這個男人不會是他的。他們隻不過碰巧在這段歲月遇見,沈懷會結婚生子,會去走世俗價值觀認同的路線。他們隻是玩一玩。
所以霍賈恨他。恨沈懷給他一場仲夏之夢。而這後勁十足的恨意裏,卻是夾著說不出口的愛。
魏北不願看他頹廢,換擋加速時問:“你知道什麼是愛,你就說愛他。”
霍賈說:“那你呢,北哥。你知道嗎。”
魏北:“我不知道。”
霍賈:“沈南逸養了你又有其他人在身邊,你恨他嗎。”
魏北:“不恨。”
霍賈:“那你愛他嗎。”
不愛。
二字已懸在舌尖。魏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在遲疑,往往說愛與不愛,都是分明的。二元對立的。善惡,美醜,愛恨。如果說不恨,那麼愛與不愛就是對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