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篇 生死等閑豈何言(2 / 2)

瓦濺滿地,落地驚心。

大家的心都緊了一下,但韓文若並沒有發出行動的暗號,也沒有取消的訊號。

院落依然安靜了下來,隻有韓文若掠身而出,敵人的速度極快。韓文若到了樓外的時候,隻見一閃麵過的身影,在鬆風葉影,院落前的池塘邊不見了。韓文若追了過去。在風裏的鬆針仿佛在歎息,歎息到深濃時,變成了輕泣。靜夜中的每一聲歎息都像一個令人心折的故事,聽得在黑夜裏的池水,都隱沒了令人心思的漣漪,平淡而無生氣的如一麵明鏡。

誰到了這裏,思慮的人便不成眠,寂寞之外還會有些黯淡。因為這兒除了鬆枝在歎息,枯葉在歎息之外,連池水,也在無聲的歎息,連遠在天邊那一輪不惹凡氣的朗月,也像一句未完的歎息。來到這裏,聽到這一聲聲似有若無的歎息,難免也會歎息。

淡淡的鬆香,像一縷幽魂般的襲入鼻端,夜色淒迷,韓文若將短劍收在肘後,站在水邊觀察著,臉上沒有一絲的驚惶,平靜的象一朵空穀的幽蘭。就在這時候,有人在他的背後向他長吟道:“暗香散落獨喧顏,占盡風情向小園,孤影抱劍對千軍,生死等閑豈何言......”

“夜央時分,這位兄弟卻如此雅興,來這裏,麵水抱刀,終夜聞香乎?”

韓文若沒有立即回頭。他已低首在那一片靜如鏡,平如鏡的池水裏看見了映出在自己身後的人。一個氣度不凡的人。

可能沒有人可以想像。在這麼清和的夜裏,那人像一頭森林中的猛獸,凜然不可侵犯,傲然不可匹敵。風過處,他烈火似的滿充活力的頭發乃至褶上戰陣一般的褶紋,都是不怒而威的。

不過,更怪的是,他的神情卻是溫和的,那是一種寧靜穩美的感覺,接近於一種王者的氣概。他穿著月光似的錦袍,如同韓文若一般,給人具有同一種感覺,就象月下霧中的一條幽靜得發光的流水。

那麼雄壯的一個人,那麼威武的一個人,如果不是他五官特別突出,一定會給亂發怒髭

所掩蓋;他的神態特別溫文,隨便站在那裏都會給人一種陽光般光輝而暖流的感覺。但他卻讓人感到極端的靜和美,甚至還帶有一種易水送別的淒涼。

韓文若低首看流水。流水靜得像一麵玻璃。身後的人也靜得像一抹幽光,全不真實。

但他知道身後的來者可能便是他生平首遇的第一高手。這人的武功出手,高到什麼程度,無法估計。韓文若對自己的武技客觀而有信心,在西涼這片粗獷,暴力,殘酷求存的土地上,除了董卓和大哥,決沒有人能在現在的他的手上獨自撐過二十個回合。

而對這個人,韓文若甚至有一種衝動,立時去拔劍防衛也不願意冷靜的去麵對這個人。

他知道,這是強者對更強者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