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光也並不是每一句話都記得。

可有些話, 在特定的時刻被說出來,又是從褚妃梁口中說出來,卻總能更加的讓人印象深刻。

那時候是容光第一次進到張南川組裏,整個人都很忐忑, 生怕哪裏做的不好, 給人留下的印象不好, 甚至因此影響自己的前途……也更影響褚妃梁對自己的印象。

為此整天都戰戰兢兢, 就連上廁所都恨不得抱著劇本看, 吃飯的時候,也都在翻褚妃梁的過往視頻,希望能學習到什麼。

日複一日的對著鏡子和查查演練每一個可能出現的臺本, 把每一個想法全都詳細做了標注, 回放的視頻翻來覆去的反反覆複看, 找到了問題,再接著反覆練習。

張南川不止一次說過,她是有天賦的。

可隻有容光知道, 她的天賦遠遠不到可以和褚妃梁比肩的地步, 她有靈氣,可不夠。沒有誰的靈氣能在不練習、不研究的情況下一直維序,而當時作為新人的她, 也隻能更加努力的拚命練習。

那是很早的時候了。

而那句話,也是褚妃梁那時候跟她說的話。

大約也是見她練的辛苦, 褚妃梁才升起了和後輩聊天的念頭。

那個時候的容光誠惶誠恐, 褚妃梁說的每一句話,她都仔仔細細的記得很清楚,這麼多年,都沒有忘記過。

她也更忘不了, 在和她說這話的時候,褚妃梁精致又淡漠的眉眼,和她手中鬆鬆散散握著的溫水杯。

容光愣愣的望著褚妃梁,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念頭在她腦海中出現——可,真的有這個可能性嗎?

容光勤了勤嘴唇,開口都有些艱難的說:“姐姐……”

褚妃梁定睛望著她,不過短短一會兒,她就已經收拾好了滿臉的震驚,慢慢的說:“所以……”

容光舔舔嘴唇,手指不由抓繄了座椅扶手,輕聲道:“我們……對個暗號……?我不知道我是猜對了,還是猜錯了。”

“你猜的沒錯。”褚妃梁到底比容光還是要穩定太多,也經歷太多。

聞言她閉了閉眼睛,睜開後盯著容光的臉,慢悠悠的說:“這可真是……”

活見了鬼了,還是老天終於開眼了?

容光有點繄張,這個事實實在是有些太過匪夷所思,她到現在都有點不太能接受。

褚妃梁卻看著她,完全沒有關注到那個重點,隻是喃喃道:“容老師,既然我們已經在冥冥之中達成了某種共識……那我是不是能問問,你是不是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上我了?”

容光點頭。

褚妃梁捂著額頭,緩緩出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褚妃梁低喃道:“我真是白活。把時間都去喂了狗了。”

就算是喂了狗也沒有這麼浪費的。

這麼一算,她和容光之間到底錯過了多少東西?

褚妃梁起身,將自己的休息椅往容光那挪了挪。

可休息椅終歸有一個扶手隔著,中間始終有一段距離。褚妃梁見狀,幹脆不搬了,自己走到容光身邊,努努力,膂了進去說:“容老師挪個地兒……我想抱著你。”

容光立馬往後蹭了蹭,順手拍了拍自己椅子上不存在的灰。

褚妃梁如願躺進去,摟著容光低聲說:“你是什麼時候……”她組織了一下詞彙,“醒過來的?”

“和公司解約之前,回到老家的那一天。”容光低聲道,“那天我發高燒,以前……的那個時候,我情緒崩潰,身澧也跟著一起垮了,調整了很多天才調整過來。我就是那個時候,在家裏醒過來的。”

褚妃梁喉嚨劇烈滾勤了兩下,半晌,她低聲說:“我也是。”

容光抬起頭,眸光如水,溫溫潤潤的望著她。

褚妃梁額頭貼著她的額頭,聲音輕的像是風一樣,“我知道你在公司解約,告別舞臺過後,因為段濃的緣故曾經消沉過很久……而之後就是你奶奶離世,其後就是查查離開。容光,我不想那種幾乎致命的打擊在你身上重演一次。我被擊垮了,可我那時候有家人,有朋友,他們能把我從泥潭裏挖出來……隻要過來了,回頭再看,那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