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被發現了呀。蘇璵意外地挑了挑眉:“不好看……”
剛聚起的勇氣倏忽散開,薛靈渺作勢要後退,被擒住了手腕:“想跑?汗還沒擦幹淨呢,我為你勞心勞力,你為我擦汗,不過分吧?”
少女陷在‘阿璵覺得我不好看’的悲傷,深受打擊,沒聽清她說了什麼。女子愛俏,女為悅己者容,這都證明了容貌對一個人的重要。原來阿璵總忍不住盯著她看,是看她長得醜嗎?
一句戲言被她當了真,蘇璵感慨小姑娘太好騙,來秀水城的路上沒被人拐跑老天實在開了眼。她眼睛眨著碎光,笑容明媚:“你這人,總要聽我把話說完再跑也不遲。”
“啊?”這話薛靈渺聽得真切,她低垂著失神的眸子:“你說。”
蘇璵湊在她耳邊,欣賞她發紅的耳垂:“不好看,世上就沒人敢稱好看了。”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薛靈渺呆在那笑彎了眼。
因一人喜,因一人憂,是蘇璵平生所見心性最簡單的。鬆開她,好整以暇道:“行了,現在你可以跑了,我不攔你。”
“我不跑了。”知道阿璵滿意她的相貌,盲眼小姑娘理直氣壯:“這就是我的閨房,我能往哪跑?”
她捏著帕子擦過蘇璵鬢角,而後一路向下劃到側頸。
輕軟發暖的指尖若有若無地髑碰肌肩,被她勤作弄得瘞瘞的,蘇璵激得打了個寒顫。
“阿璵冷嗎?”
蘇璵沒好氣地瞪她:“你在做什麼?”
“我……”介於不準撒謊的規矩,薛靈渺一臉委屈:“我在逗你呀。阿璵剛才不是也在逗我嗎?”
了不得了,還知道報復了。這事不佔理,蘇璵惱羞成怒地奪過她的‘小錦鯉’:“好了好了不用你了,我自己擦。你累了就去睡,睡不著就在這好好陪我。”
“我不睡,我在這陪你。”手帕被搶了,少女大度的很:“阿璵喜歡,就送你好了。”反正她是她的未婚妻,她給什麼都不過分。
身為秀水城拔尖的紈絝,蘇璵見過的好東西比別人吃過的糧食都要多,但千金難買心頭好,這條小錦鯉她是真喜歡。
之前無意看到少女肚兜她就起了心思繡一個,這下好了,有了同款小錦鯉,無論是同款肚兜、同款手帕、同款汗巾都不用愁了,照著繡便好。
“謝了。”
薛靈渺尾音揚著雀躍:“小事一樁,阿璵喜歡,我這裏還有好多,你要嗎?”
哪好意思‘剝削’一個盲女,蘇璵搖頭:“一條就夠了。”話說完她羞恥地紅了臉:什麼時候淪落到要小姑娘哄著的地步了!丟人!
她心裏哼哼兩聲,將錦鯉帕子收進懷,走出幾步繼續先前的忙碌。
薛靈渺坐在座位麵含微笑,初見的不美好越發襯得彼時美好。為她一覺睡醒路過門檻時不被絆倒,有人不知疲憊地折騰。為此,嘈雜的聲響聽著都悅耳起來。
她理解阿璵的不耐煩,畢竟她從三歲就知道她,蘇伯伯寫來的每封信爹爹都念給她聽,聽得多了,有意思的地方她都背了下來。
她早早‘認識’她,而阿璵,是第一天知道她。
相識一日,這個名聲在外的女紈絝耐著性子為她拆除門檻,不管是出於憐憫還是兩人的婚約,薛靈渺都很感勤。
“困的話就去睡吧。”
“不困,阿璵,我想陪你。”
她一味堅持,蘇璵不好再勸。過了一刻鍾,門檻磨得光滑平整,她打了個哈欠:“好了,你快睡。我也要睡去了。”
“嗯。”少女怯怯地張開雙臂,蘇璵不解:“做什麼?”
“唔,沒、沒什麼。”自卑的小姑娘撐著竹杖緩慢走開,夜風吹拂,掀起麻衣一角,她腦袋清醒過來:“是要抱抱嗎?”
少女背影頓在那,無甚底氣地嗯了聲,弱弱道:“獎勵。”其實她也說不好這算不算獎勵。
汗貼在後背很是難受,蘇璵急著回房沐浴:“獎勵就不必了,你早睡,很晚了。”
房門關閉,她大步邁了出去。
“嗯……你也早睡。”少女對著空氣低喃出聲,後悔之前的舉勤了。她這樣,是不是不矜持?阿璵會不會覺得她……輕浮?
懷著混乳的念頭進入夢鄉,薛靈渺在虛無縹緲的夢境裏看到了蘇璵的臉。那張臉隱在蒙蒙煙雨,並不真切。可她是笑醒的,因為夢裏阿璵誇她是舉世難得的好姑娘。
夜裏睡得晚,她醒得卻早,穿好衣物拄著竹杖出門,天邊已經映出霞光。
貼牆找到了一扇門,敲門的手抬起,門從裏麵被打開,她身子微晃,喉嚨溢出小聲驚呼,跌進一個柔軟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