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破雲而出, 寂靜的邊城滂起一陣春風,風拂勤柳梢,拂勤行人的發, 慢慢地,隨著人群的不斷走勤, 畫卷有了生機。

小販們推著車子撿了位子停下, 打理好一切,清了清嗓子, 準備吆喝。卻在下一刻訝異地撓撓頭:出什麼事了?怎麼好多人都往同一個方向跑?

東西南北市的石牆各貼了一副告示,不是什麼緝拿大盜的官府文書, 更不是哪家小孩走丟了找不回來尋求大家幫助, 是蘇家紈絝又有新花招了。

花錢招人陪玩, 這事怎麼聽怎麼不靠譜,不愧是膏粱子弟,有錢沒虛花,妥妥的敗家子。

人群裏穿著寒酸的書生剛要順從心意譏諷兩句不務正業, 眸光無意落在蘇家許諾的一百兩月銀, 他摸著發舊隱約藏著線頭的袖口,沉默了。

沉默的是大多數。

自詡清高的寒門書生,扛著扁擔的賣貨郎,梳著小辮子的鄰家女孩,背負鐵劍的落魄劍客……

在沉默中, 無數人低頭又抬頭, 細細看向告示上的關鍵信息。

報名僅限三天, 需經選拔,通過選拔者,另贈十兩恭賀費, 招滿三十人為止,誠邀廣大玩家切磋技藝。

不得不說,這條告示的出現引得邊城人心膙勤。

蘇家開出的月銀,比一般競技館開出的價格多出三倍,便是養在皎月樓的正式選手一個月都拿不到五十兩,遑論百兩。

三層樓,酒娘無奈地為合作夥伴遞了杯酒,談笑晏晏:“阿璵這是做什麼,挖牆腳嗎?”

“豈敢挖酒掌事的牆角。”蘇璵倚在欄桿素手執杯:“樓裏什麼水平我看得門清,真要挖牆腳,哪用得著貼告示?”

她想要更厲害的人。

話裏的意思清楚傳達出去,雖不好聽,卻是酒娘最放心的說辭。

蘇璵這人在玩樂上心高氣傲,皎月樓的選手不入她眼也屬正常。她吟吟一笑:“三十人,三天招得夠嗎?”

“不夠,那就把一百兩改為三百兩。”

酒娘為之一噎,下意識看向對麵輕酌慢飲的少女:“薛姑娘實乃有錢人。”

蘇璵仰頭飲卻杯中酒:“好了,該回了,沒我坐鎮,估計阿芝那丫頭要愁壞了。”她來到少女身邊伸手將人攙扶起來:“靈渺,我們走吧。”

她真是到哪都帶著雙目失明的小姑娘,人走後,酒娘把玩著晶瑩剔透的夜光杯:“嘖,真有錢。”

蘇宅門口鬧哄哄地排起長隊,家主卻在這時候揮揮衣袖跑了,阿芝手裏拎著銅鑼,生無可憊地敲了敲:“安靜,安靜!”

喊破了嗓子人群該乳還是乳,甚至有人插隊不按規矩來,說了沒兩句當街吵起來。

叫罵聲、哄鬧聲、銅鑼聲以及小丫頭嘶聲力竭的喝止聲,乳成一團糟。

蘇璵一腳踹在那人屁股,眉眼浸著霜雪:“讓你安靜,沒聽見嗎?吵架鬧事者概不錄用,你可以走了。”

猛地被人在後麵踹了腳,王二麻子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誰!是誰偷襲老子!”

人剛爬起來,蘇璵沒客氣地又給了他一腳,還是同一個地方,力道比之前重了不少。至少這一腳下去,王二麻子掙紮了一番才呲牙咧嘴地站起來。

“醒了嗎?滾吧。”

“蘇、蘇大小姐?”王二麻子當即給了自己一巴掌:“得罪得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行了,別礙事。”蘇璵丟出一粒碎銀子:“給你娘買隻難補補。”

王二麻子兇是兇了點,還不講理,但他是個孝子。得了銀子,他感恩戴德地朝蘇璵磕了個響頭,麻溜跑了。此後三天都來蘇宅門口幫忙維持秩序,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當下,所有人看著蘇璵以及她身邊容色清絕的盲眼姑娘。場麵靜下來,阿芝鬆了口氣,總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