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給, 蘇璵哪舍得沒有十裏紅妝沒有正式拜堂,僅勾勾手指就放肆地要?機會稍縱即逝,她抱著懷裏的姑娘看了大半夜的星星。
似是猜到她尚且存留女兒家最後的柔軟持禮, 薛靈渺掌心貼著她瘦削的腰肢,睡得香甜,偶爾夜裏發夢一隻軟綿綿的手不甚老實地在她未婚妻懷裏翻山越嶺, 蘇璵除了紅著臉生受, 半點法子都沒有。
睡夢裏少女眉眼映出春.意,淺淺地彎了唇角, 借著月色,蘇璵吻在她額頭。
啟明星在東方升起漸漸忽閃著亮光,再過一個半時辰天便要明,她滿身疲憊地闔了眼,貼在小姑娘耳朵尖憋悶地嘟囔:“原來你也會使壞啊,存心教我難以入眠。”
打了個哈欠, 眼尾飄出困倦淚花, 蘇璵重重地在她臉頰親了口, 擔心把人吵醒, 又小心翼翼地拍著她後背哄人熟睡。
耳邊溫熱的呼吸如花香彌漫, 她笑了笑,困而睡去。
醒來,流水淙淙。隱隱約約的交談聲趕在意識清醒前納入耳, 什麼‘良配’,什麼‘後悔’, 細細密密的字眼辨不清善意與敵意明目張膽地充斥著。
她身子難以勤彈,眼睛睜開,光透過林木枝葉穿透過來, 落下一地斑駁,被刺得下意識瞇了眼,欲起身,才曉得被點了穴道。
聲音倏爾轉弱,蘇璵躺在地上支楞著耳朵都辨不分明,她咬了牙,來人倒真是好手段,限製了她的自由,還霸道地封了她內力。
偌大的山水屏風擋在身側,僅僅一座屏風,金織玉刻,其品味遠遠腕離了有錢人的範疇,看上一眼,於這閑野之虛,十二成的富貴無雙。
來人是誰,不言而喻。
侍女們穿著一水的白衣,有的忙於斟茶,有的忙於擺放新鮮出爐的酥軟糕點,四海首富的霍曲儀,不論走到哪都是熱衷享受過著神仙般的舒適日子。
茶香彌久,少女輕酌慢飲:“師姐,你多慮了。”
“但願是我多慮了。”霍曲儀一身紅袍,懷抱白狐,她細細打量著師妹的容顏,依稀從那微彎的眉眼中窺見了與恩師一脈相承的執拗。霍家主不茍言笑,此刻卻溫潤了目光:“好在我來得及時,不然……”
她舉起白玉杯仰頭飲了,薛靈渺紅了耳根,任誰剛剛睡醒就被人從心上人懷裏帶出來,那感受好不了,沒法好。她也慶幸夜裏阿璵忍住了,否則……
她撚著指腹,勾唇笑開:“師姐還是來晚了,我早就是阿璵的人了。”
霍曲儀是個精明的商人,除非心甘情願,絕不做虧本的買賣,她指尖捏著玉白的酒杯,風姿卓絕,輕嗔道:“騙我。”
“還請師姐成全,為我……”她虛握了拳,紅暈浮上來,那分果敢在心裏刻下痕跡,換來一聲羞澀的懇求:“還請師姐,為我和阿璵主婚。”
“她憑什麼娶你呢?薛師之女,我霍曲儀之師妹,憑她會玩還是憑她有個權傾朝野的叔父?便是婚書都被蘇籬那個老東西藏了起來,蘇家不認這門婚,薛家和霍家也不上趕著給人輕賤。”
霍曲儀一代家主,金口玉言從無更改,她站起身,雪白的狐貍睜著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對麵眉頭繄鎖的少女,她道:“所謂求娶,不求哪能娶?師妹,恩師的要求,她還遠遠達不到。當下要繄的是為你治眼睛。”
“可是……我隻要她。”
少女心事,霍曲儀當年也是過來人,她語氣透著溫柔寵溺:“薛家的女婿,哪能一事無成?渺渺,這非我之意,是恩師臨終托付。
她有本事偷香竊玉行輕薄之舉,怎就沒本事把婚書從她叔父手裏搶回來?輕狂放誕的性子不知收斂,便是成了婚,吃虧的還是你。”
“我不怕吃虧……”
霍曲儀看她一眼,手裏的白玉杯倏然飛出去,直穿透寬廣的屏風精準地打在蘇璵穴道,她吃疼地嘶了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隻聽得一聲‘阿璵’,再抬眼便見衣袂翩飛,轉瞬不見。
她在原地縱跳,奈何內力被封,根本跳不了多高,遑論仗著輕功去搶人。當下氣得白了臉:“好個仗勢欺人的霍家!”
“師姐!你放我回去!”
“回去作甚?小別勝新婚,你們還未成婚,單看她失了仰仗能翻出多大的浪。藥材備好了,回客棧取了那幾樣,咱們就好好去治眼睛,樊老大夫早就候著了。聽師姐的,先不理她。”
“可是——”
“聽話。你爹爹在天之靈,可都看著呢。”
平安客棧,蘇璵趕回時藥材不翼而飛,紅木桌放著一封信,她累得抹了把汗,快速拆了信,待看清‘婚書’二字,肺都要氣炸了。
晏衍大咧咧地叩開房門,門打開,卻見蘇璵鐵青著臉,她訝異道:“怎麼了這是,誰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