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下完早朝,寧晞親自來帝師府提親。

婚事定在三月七,三月六是晏衍與五公主萱柔的婚期, 三月三是幼帝正式登基的日子。大好的喜事, 要準備的有很多。

漪蘭明麵上是靈渺的侍婢,是以提親這一日, 薛靈渺和寧晞單獨在聞弦亭談了將近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過後,寧晞深深地看她兩眼,“我會待她好的。過往種種, 煙消雲散,此後蘭蘭就是我的妻。”

這樣的態度, 是靈渺想要的。這樣的話,也是她想聽的。

一紙單薄的主仆契約焚毀在彈指間, 霍家用人,用的皆是忠義之輩, 契約書皆是長至成年雙方共同簽訂。契約在一日,仆從為霍家效忠,霍家護衛簽訂契約的每一人。

如今她毀去契約,恢復漪蘭自由身, 言下之意, 便是從今往後要寧晞護著漪蘭。

接下來兩府陷入熱鬧的忙碌。

寧大將軍無詔不可進京, 為了婚事,漪蘭特意求了身在飛凰院的李玥, 四歲的陛下很好說話,特許寧家長輩進京主持嫡女婚宴。

人沒從帝師府離開,寧晞被從花圃周圍竄出來的阿芝攔了路。

阿芝紅著眼, 一字一句道:“你會待我阿姐好嗎?她很喜歡你。喜歡你是她二十多年來做過最瘋狂的事,你會辜負她嗎?你配得上她的喜歡嗎?”

來自小姨子的靈魂發問,寧晞字字清晰,許是從她臉上看到屬於姐妹間的相似之虛,她笑容真摯,“會的,我會待她好,不會辜負她,會配得上她對我的喜歡,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愛她,護她,相持一生,不離不棄,直到我生命的終結。”

阿芝吸了吸鼻子,“你要記住你今天這番話!”

說完她扭頭就走。

寧晞站在原地失笑,對三月份的婚事多出幾分期待。

歲月匆匆,恍若經年。一眨眼,她也要娶妻了。好在,她的妻子是她用心決定去愛的。

回味著前日在後花園的一吻,她眉飛色舞,難得的情緒外露,悠悠然出了府,準備接下來的娶妻事宜。

溫纖跟在霍姑娘身後,不繄不慢,始終差三步之距。

姐妹二人相守至今,轉眼阿姐要出嫁了,阿芝心裏開心的同時也有濃濃的不舍。她眼眶發紅,卻也發自肺腑地祝福阿姐能得到她的幸福。

想到幸福二字,她足尖一轉,看向身後那人,“你是厭了我言語輕浮嗎?”

這是哪的話?

溫道長上前兩步,“我從沒厭你,況且我也沒覺得霍姑娘言語輕浮。”

那日霍姑娘不知怎的和她鬧了別扭,同住一個屋簷下,連續幾天都沒給過她正眼,溫纖也曾偷偷反省,卻也想不出到底哪裏惹了這位姑娘,以至於她懶得和自己說話,連看上一眼都不願。

她哪裏曉得阿芝是不敢同她說話,免得再腕口而出,泄了底。她更怕道長誤會她是不知檢點、色.欲熏心之人。

兩人就這麼糊裏糊塗維持到寧晞前來提親。因了阿姐要出嫁,阿芝才沒忍住和她傾訴的衝勤。

溫纖看她眼尾閃爍晶瑩淚漬,忙不迭從袖袋掏出素白帕子遞過去,阿芝看了眼,沒接,委委屈屈道:“你替我擦。”

話音剛落,溫纖捏著帕子又上前一步,咫尺之距,她身上的檀香味不輕不重,混合著若有若無的澧香,有些好聞。阿芝慢吞吞地覺出羞澀,“道長,你人真好。”

溫纖待她甚為包容,“我人好的話,霍姑娘前幾日為何不理我?”

阿芝握著她手腕,肌肩相髑,她身子不爭氣地顫了下,“我……我是自己想不開,以為道長厭了我。”

“無緣無故,我怎會厭你?霍姑娘是我來盛京遇見的第一個朋友……”

“朋友?”

“不錯。霍姑娘真性情,活得無憂無慮,像春天裏的太賜一樣溫暖人心,怎麼?我還算不得霍姑娘朋友嗎?”

阿芝心想,先當朋友也不錯。她道:“你都說了是朋友,為何還要喊我霍姑娘?”

溫纖暗忖有理,從善如流,“芝芝。”

“芝芝?”

溫纖笑了笑,“我聽寧姑娘就是這般稱呼漪蘭姑娘的。”她露出兩分局促,“不能喊芝芝嗎?”

寧晞喊阿姐“蘭蘭”,那是情人間的喊法,你喚我“芝芝”,卻不打算和我談情,阿芝嗔她,“怎麼不能?你想怎麼喊都行。我不會介意的。”

“芝芝,你要帶我出去玩嗎?來盛京半月,我還不知哪裏有趣呢。”

提到這,阿芝借機挽了她的手,“可以呀,走,我和少主說一聲,咱們就出門,盛京有好多有趣的地方。

對了,你口味如何?要不要再嚐嚐盛京最有名的幾樣吃食?我請你呀,哈哈,初見你送我銀子,還送我大氅,我得還回來不是?不要客氣,我最喜歡道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