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麵,衛適之不知實情,苦心勸他,倒也算好心。無論如何,此前衛適之幫過忙,現下也未存壞心,縱是要疏遠,一個笑容也不該吝嗇的。
衛適之目光複雜地盯著沈止。
沈止泰然自若,姿態從容,看起來無比正經。
可是衛適之一閉眼,眼前都是麵前這人眉目含笑,微微啟唇時,露出的潔白的齒,紅艷艷的唇舌。
明明是個水一般儒雅溫文的人,那一瞬間卻艷得有些過分,簡直就充滿了……色氣。
想想頭腦都有些發昏,甚至不由自主地想:那張唇不知道是不是看上去那麼柔軟……
衛適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瞪著沈止,欲言又止,過了好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破碎的話語:“沈靜鶴,你……”
“在下,怎麼?”沈止頷首,歪頭看他。
歪頭的樣子竟然有點……可愛?
近來沈靜鶴的氣質怎麼變得那麼有誘惑力了?
衛適之腦中亂糟糟的,怎麼也想不通沈止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抑或是他出了問題。
五年前沈止是那副端莊矜持、假笑迎人的虛偽模樣,如今也是。不是沈止變了,那是他變了?
滿腦門都是疑問,衛適之咬了咬牙,仰頭將酒一飲而盡,悶不作聲地又走回了位置。
沈止瞥他一眼,心中似有所悟——幸好衛適之比他還遲鈍。
果然要聽薑珩的,以後離衛適之遠點。
直到皇上攜著貴妃降臨前,薑珩才回到席上坐著。沈止的目光在斜對麵滑了一溜,頓了頓,終於沒再習慣性忽略了太子薑梧。
沒轍,這人的氣質就是如此,清淡到讓人掃一眼就忘。若他不是尊貴的太子殿下,而是一名暗衛抑或殺手,絕對會是頂尖級的。
沈止還記掛著薑梧的聲音,他可以確定自己真的在哪兒聽過那嗓音,隻是想不起來是何時何地。
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會兒薑梧,後者忽然將目光投了過來。沈止心中一驚,麵上依舊掛著和善的笑意,沖薑梧舉了舉杯。
介於上次不怎麼愉快的見麵,沈止本以為薑梧會忽視他,不想薑梧掃他一眼,也跟著舉起杯子,遙遙地朝他一擡,自行飲了下去。
說他態度惡劣,充滿敵意,倒也不算。平易近人,也說不上。這曖昧難明的態度,實在奇怪。
沈止心中嘆了口氣,目光一一掠過幾個王爺,唇角一揚,心中竟有些幼稚的得意和竊喜:薑珩是長得最好看的。
無論是氣質還是麵容,薑珩無疑都是幾人中最上乘的那個。
他在這兒喜滋滋的,薑珩卻對他看來看去,還望薑梧那兒盯了好一會兒有些發酸。沈默地看了會兒不知為何忽然就笑得開懷的沈止,薑珩正想過去,皇上來了。
承蒼年關的宮中晚宴一向是比較愉快的——辛苦幾個月將一年最後的活兒給做完了,接了賞賜迎來暫時還算輕鬆的新年,還有一段休沐日。
至少在京中權貴的眼裏,這個大雪紛飛的新年還是挺不錯的,他們不必擔憂吃穿住行,又有賞下來的奇珍異寶。哪怕平日裏懈怠公務、玩忽職守的人,此刻也能麵不改色地說自己又忙活過來了。
宴上的氣氛還是挺熱鬧的。
酒過三巡,便有舞女上來,伴著絲竹之聲起舞。沈尚書被同僚拉過去說話,沈止百無聊賴,陪著齊律以茶代酒喝了兩杯,把人打發走了,一轉身,就發現薑珩叮囑防備的人過來了——薑渡含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