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隔日薑梧上門來了。
太子的親生母親運氣不大好,在當年的太子如今的陛下即將登基時染病去世,後來杜皇後來了,陛下便將太子交由杜皇後撫養。
沈止此前沒多想過,如今細細一回憶,隱約想起他同薑珩剛認識,關係還不怎麼好時,薑珩一說不過他,就會嘟囔起哥哥。
大概便是薑梧了。
看來以前這兄弟倆的關係還不錯。
沈止對這位太子殿下的印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不過能直覺感受到對方對自己有點意見,沒等薑珩帶著人回書房,便自己避開,在庭院裏溜達了一圈。
溜達了會兒,薑珩就找來了。
外頭正下著小雪,沈止穿得也不多,在院中走來走去,也懶得去拂開身上細雪,形單影隻,身形單薄,乍一看相當的蕭瑟。
薑珩眉頭微蹙,心中生出一股又疼又澀的感覺。他把沈止拉到走廊上,拂去雪花,脫下大氅給他穿上了,才用手捂著他凍得有點冷的臉問:“怎麼跑這兒來了?”
沈止的心情不太好,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沒必要隱瞞什麼,索性道:“太子殿下似乎不怎麼待見我,你們有事要談,我就不去礙眼了。”
他說得坦蕩,盡是心裏話,也沒什麼“當麵告狀”的心思,薑珩卻聽得有些難受,像是把冰刀子戳進了心窩。
沈默了一下,薑珩把人往自己懷裏抱了抱,像是埋沒在冰雪中在努力擁抱著最後一絲溫暖的人,低聲道:“誰都不敢說你礙眼,我做什麼你都可以知道。”
他的眸色幽深,說得認真。
沈止的手在他背後停滯片刻,還是抱了上去。心中的不安煩躁漸漸消了下去,他笑了笑,語氣依舊溫和:“可是有的事太多人知道也不好——太子殿下若是不想讓我知道,那就更不好了。快回去吧,讓殿下等久了不好。”
薑珩的眉頭皺得更緊,還想再說什麼,沈止便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他的唇,秀致俊雅的麵龐上帶著淡淡笑意,緩聲道:“薑珩,我沒有覺得委屈,也不是在使性子。你知道我的脾氣。”
薑珩看著沈止,他潤黑的眸子剔透溫柔,微微彎起來,就像是兩顆浸在泉水中的珍珠,看人時總是和和氣氣的。
還未出口的話順著咽下,薑珩親了親沈止的指尖,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輕聲道:“對不起。”
“做好你該做的事。”沈止安撫性地摸摸他的頭發,觸感不錯,忍不住瞇著眼上手抓了兩把。薑珩就像被馴服的獅子,溫順地任由他抓弄。
等黏黏糊糊的薑珩離開後,沈止才又披著大氅走進庭院裏,他倒不是想虐待自己,隻是一種習慣。
才剛踏進庭院裏,耳邊就傳來一聲冷嗬,沈止瞇起雙眸,扭頭一看,就見飛卿從假山後走了出來。
大半年不見,倒是和此前一模一樣,硬要說改變,就是比以前要陰鬱了些。
沈止微微一笑:“許久不見。”
飛卿看他的眼神複雜難言,沒有回話。
方才見到薑珩撒嬌般抱著沈止不撒手,又被沈止說教似的說得低了頭,雖然沒什麼表情變化,卻溫順得像是換了個人。
飛卿嫉妒得牙都要咬碎了。
更想咬沈止。
可是薑珩對沈止的依賴那麼分明,飛卿甚至都找不到借口來說什麼——而且方才薑珩離開前看了這邊一眼,明顯就是發覺了他的存在。
看飛卿沈默不語,沈止耐心地籠著袖子等著,過了會兒,流羽卻拿著把傘和手爐過來了,暼了眼他哥哥,將東西遞給沈止,頷首道:“沈公子,殿下吩咐屬下取來的。殿下讓您別在外頭一直吹風,當心又受風寒。”
薑珩是故意的吧。
沈止心裏古怪地想著,接過手爐抱著,流羽便撐著傘給他擋著雪,用沈默警告的目光盯著飛卿。
飛卿到底還是沒說什麼,本來在血液中沸騰燃燒的嫉恨一瞬間因為流羽的沈默也冰冷下來,他瞪了眼流羽,看也沒看沈止一眼,錯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