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驚魂

在我就寢之後,蕭瀾不期而至。

我假作臥病不起,閉門拒迎,但他是皇帝,沒有人可以攔得了他。我背對著他,靠著牆麵,聽見他的軟底靴踩在地麵上由遠及近的聲響,像一條蜿蜒而至的蟒蛇,他的呼吸是他劇毒的紅信,緩緩勒住我的脖頸,一點一點的絞緊。

「蕭翎,許久不見......你又清減了許多。」蕭瀾的聲音在我的頸側響起,他拾起我的一縷鬢髮,俯身細嗅了一番,「這段時日朕沒來看你,你一定很寂寞罷?」

我一聲不吭,闔著眼皮,在這一刻卻生出一個念頭。

我希望蕭獨那個小狼崽子還在這裏。我竟在期冀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來保護我。若我並不害怕蕭瀾,這句話自然是假的,我清楚他有多想折辱我,他為此臥薪嚐膽了那麼多年。這種源自恨意的渴望不會隨著時間消退,隻會與日俱增。

蕭瀾的手深入我的發間,冰涼的指尖觸到我的頭皮,輕笑:「蕭翎,你記得不記得,小時候你把朕當馬兒騎,拿著鞭子呼來喝去,逼朕背著你滿地爬的事?」

我悶聲不語,眼前卻晃動著那時蕭瀾懦弱的臉,我從未想過那張臉的背後隱藏著多少怒火與屈辱,以至於十年如一日的把這張臉當成了蕭瀾真正的模樣。

「朕從那一刻便從心裏起誓,有朝一日朕要穿著龍袍,把你這個最受父皇寵愛、自小便被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騎在身下,令你雌伏。你說,我們的父皇會不會氣得從皇陵裏跳出來,像以前那樣痛心疾首的指著朕的鼻子大罵?」

他的聲音透著露骨的欲念,毫不遮掩。

我攥緊了枕下的銀簪,指甲刻進肉裏,心裏滿是殺意。

我乃一代天子,豈容他為所欲為,如若他真敢用強,我非跟他拚個魚死網破。

他說:「蕭翎,你很聰明,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但你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你應該早一點認命。等有一天朕的耐性耗盡了,你隻會比現在更慘。」

隨後,蕭瀾叫來了一個宮女。

他就在我的寢居裏,我的床榻邊寵倖了她。他與宮女的交-媾持續了整整一夜,不堪入耳的聲響像一場鞭笞折磨我直到天亮。蕭瀾離去後,我伏在榻邊嘔吐不止。被他玷汙不止這個宮女還有我的尊嚴。我吐得天昏地暗,而年少的宮女蜷縮著赤-裸的身子瑟瑟發抖,她對這場強-暴式的臨幸顯得恐懼而羞恥。也許我該憐憫她這隻無辜的羔羊,但我沒有。在還是皇帝時,我就並不仁慈。

我命順德將她掐死了,扔進了一口井裏。

——如同抹去蕭瀾對我的羞辱。

這夜之後,冕國下了一場暴雪,而對於我來說,真正的凜冬也到來了。

借著皇城之內一次動靜不小的暴-亂的契機,蕭瀾開始逐步動手將內閣換血,以查謀逆之罪為由,對幾個忠於我父皇與我的內閣大臣們一一下手,他要坐穩他的皇位,就得剷除具有舉足輕重的文臣,第一個便拿大學士楊謹開刀。我遣了暗衛向他們通風報信,與蕭瀾暗中較量。蕭瀾派去的監察禦史接連撲空了幾回,卻沒有抓到楊謹的任何破綻,而我知道蕭瀾不會罷手,他一定會精心羅織一張網,將罪名安到楊謹的身上去,然後一個接一個的將內閣大臣們推入天牢。

內閣是我最後的圍牆,若他擊垮了他們,我便成了甕中之鼈。

我不會容他得逞。我的幫手已經到來了。在這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停息之時,冕京皇城迎來了一群遠道而來的貴客——我的兩個舅舅與魑國的使者。

他們來的不早不晚,恰逢春祭,盛大的祭典在冕京西山腳下的春旭宮舉行,自然,作為太上皇我亦隨皇族成員一同前往。旭日初升之時,我便被隆重的禮服包裹住,然後推上了四匹駿馬拉的馬車。隨行的皇家儀仗隊浩浩蕩蕩,笙簫鼓號此起彼伏,我聽著隻覺心煩意亂,連小憩一會也不成,掀開簾子朝外看去。

蕭瀾站在金色的冕車上,身披絳紅的祭袍,頭戴十二冕旒冠,被他的妃嬪眾星拱月的包圍著,享受這萬眾矚目的時刻。這景象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移開了目光,將視線投向冕車後騎馬隨行皇子們,他們都昂著頭,目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