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皮,不再與他爭論。自古以來,為奪皇位處心積慮隱忍數十年,登上帝位後卻暴虐自負,放縱驕奢的皇帝不在少數,蕭瀾顯然就是一個典型。
終有一天他會自取滅亡。隻要.....隻要忍過這一時。
可是忍,又談何容易?
「你知不知道你最迷人之處是什麼?」蕭瀾扯開紗衣,攏住我瘦削的雙肩,「蕭翎,就是你身上這種天生的王者之氣,你躺在我的床上,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還穿著龍袍,坐在龍椅上接受萬人朝拜,看了就讓人興致勃發。」
「無恥!」
我厲聲痛斥,罵聲卻被蕭瀾的嘴堵在喉頭。
他用戴了扳指的拇指卡著我的牙齒,舌頭如蛇信般侵入我的唇內,我緊咬著後槽牙不容他攻城掠地,卻阻止不了他順著脖頸往下寸寸進犯的手。
「蕭翎,你怎生的如此冰肌玉骨,皮膚比十幾歲的秀女還要滑?」
「你這樣的容貌,這樣的身子,是怎麼上戰場打仗的?」
「關外那些蠻子難道不會以為大冕國的皇帝是個美麗的女子麼?」
他的話語比他的行徑更折辱人,我怒得渾身發抖,劇烈的咳嗽起來,而他的侵犯卻得寸進尺,將我翻過身去,托起腰身,使我構成一個屈辱的雌伏姿勢。
「咳咳!」我緊咬牙關,卻咳得淚水都湧了出來,沁濕了我散亂的鬢髮,「咳咳......我們同為蕭家的皇嗣,你這樣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蕭瀾笑得更加放肆:「蕭翎,你這張冷血又高傲的臉,哭起來真令人心動。」
他如此說完,便將我的衣擺掀了起來。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驚叫,一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奔向了寢宮。
有人大喊起來:「走水了!走水了!快去救皇上!」
蕭瀾起身將窗子推開一條縫,令我一眼窺見了寢宮內的火焰,不知是什麼東西使一顆大樹燒了起來,黑煙騰騰升起,我竟從那煙霧中看出了一隻若隱若現的狼影,它仰頭長嘯,順著高翹的簷牙直沖天際,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火勢很快蔓延開,宮人們迅速趕來,蕭瀾不得不暫時放過了我。
大冕國歷代皇帝居住的寢殿被燒得不成樣子,查來查去,罪魁禍首卻是一盞被墜鳥碰落的天燈,它恰好掉在了寢殿二層遮陽的簾子上,便立即燒了起來。
我聽著侍衛惶恐的解釋時,卻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騎射大典上蕭獨射得那一箭。
若是蕭獨那小狼崽子幹得,他可真是......天大的膽子。
我希望蕭瀾別對他起疑。本來蕭獨這個太子就隻是他口頭許諾,絕非他真心想立。我猜測他多半不過是為了欲擒故縱,遂了那些以翡炎為首支持蕭獨的一派老臣的意,再伺機找個由頭一網打盡,再想深些,他也更不希望他二子三子的母親孟妃家族的勢力在朝中獨大。眼下蕭煜成了殘疾,有損威儀,不可立為太子,而四公主蕭媛已訂下霖國王子的婚約,快要出閣,他便立蕭獨為太子,以期蕭獨的養母儷妃背後以太尉越淵為首的越家勢力來製約手握兵權的孟家。
怎麼看,蕭獨身在風眼之中。
大火撲滅後,倚日宮已無法再住人,蕭瀾隻好遷到南邊的夏曜宮城,卻沒有放我回幽思庭,而是將我與他的後妃們一併安置在了夏曜宮後山的宮苑內。
我知道他是一定要得到我,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當晚,皇後果然小產,且生命垂危,母子恐怕雙雙不保。
聽見宦官稟告的這個噩耗,蕭瀾才麵露悔意,動身前去皇後的寢宮。
我坐上前往夏曜宮新居所的轎子時,迎麵遇見幾個人影縱馬匆匆而來。
那是幾位皇嗣與一眾侍衛,他們似乎正從狩獵場上歸來,還身著騎裝,背負弓箭,我從簾縫裏望見蕭獨也在其中,他肩上扛著一隻幼鹿,正與二哥蕭璟和四姐蕭媛並肩而行,蕭默臉色陰冷地緊隨三人其後,反倒成了被冷落的那一個。
我的轎子接近這隊人馬時,幾位皇嗣們紛紛下馬向我行禮。
我想起白日屈辱的情形,又顧及身上隻穿著一件紗衣,聽見他們畢恭畢敬的喊太上皇,連轎簾也不想掀開,隻冷淡的「嗯」了一聲,便命宮人們起轎。
晃晃悠悠行了一陣,一串馬蹄聲自後方噠噠追來,有人喝道:「停轎!」
轎子一停:「五殿下?」
有人小聲斥責:「叫什麼五殿下,叫太子殿下!」
「誰讓你們停下了?」我攥緊轎簾,不想這幅衣衫不整的樣子被這小輩看見。
沉穩的腳步聲接近轎前,簾子一動,我緊緊扯住,不容他掀開。
「皇叔,夏曜宮往上是山坡,行轎不便,我送你一程。」
我清清嗓子,懶懶一笑:「不必了。孤身子不適,無力騎馬。」
「無力......騎馬?」
我聽他低聲重複,不禁一愣,便知這小狼崽子定是誤會了什麼,卻也無神解釋,不耐地催促道:「今日皇宮走水,你父皇定受了驚,皇後又小產,定要舉行一場祭祀驅邪避凶。你身為太子,理應在場,還不快去,晚了可便不合禮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