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孔府,已經掛起了白布。
孔弘緒本身年紀大,身體最近也不大好。
正好趕上換季的時節,不少人都感染了風寒。
孔弘泰感染風寒後,最近一直臥病在床。
到後來,孔弘緒也不幸感染,最終沒有挺過去。
兩兄弟一個是傍晚走的,一個是淩晨走的。
孔聞韶作為孔府如今最大的話事人,整個人哀容滿麵,憔悴不已。
他一整晚沒合過眼。
在這之前,他已經在床前侍疾了一段時間,也都沒有睡好過。ъìQυGΕtV.℃ǒΜ
眼睛布滿的紅血絲,幹澀的似乎隨時眨一眨便要掉下眼淚來。
雖然知道自己父親和叔父年紀大了,這是遲早的事情。
但當事情真的降臨之時,他還是覺得自己難以接受。
李苑陪在他身邊,整個人也熬的臉色蒼白。
她說道:“相公,已經給宮裏送過消息了。”
“你先吃些東西,準備進宮麵見陛下吧。”
孔聞韶沒有說話,仍舊靜靜的坐在床榻邊上。
李苑歎了一口氣,也沒再說什麼。
兩個衍聖公先後離世,消息傳出去後,必定很多人來吊唁。
孔聞韶還沉浸在傷心中,事情隻能壓在李苑頭上了。
就連向朝廷正式報告官員死訊,為死者申請賜予遣官諭祭和造墳安葬事項的奏疏,都是李苑代寫的。
等李苑寫好後,拿著奏疏給孔聞韶看了一眼。
孔聞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沉默的換好了孝服。
接過奏疏,孔聞韶帶著人進了宮。
李苑垂下眼眸,似乎什麼也沒想。
轉身又去安排搭建靈堂等事情。
因為兩代衍聖公先後薨天,弘治皇帝今日特意把朝會推遲了,在等著孔聞韶攜帶公文進宮稟告。
一旁的朱厚照站著,看弘治皇帝似乎一直在思考。
他不由的問道:“父皇在想什麼?”
弘治皇帝回過神來,搖搖頭道:“沒什麼。”
去年開始實行新政,遭到了不少官員的反對。
因為有孔弘緒和孔弘泰二人帶著孔家的鼎力支持,算是勉強試著推行了下去。
如今兩個老的衍聖公死了,弘治皇帝有些擔心孔聞韶還年輕,壓不住這些場麵。
不過生老病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朱厚照“噢”了一聲,說:“兒臣已經讓定西侯過來,準備一同商量科研院的事情。”
“等接完奏疏後,兒臣的早課就不上了?”
弘治皇帝無語道:“你身為一國太子,讀書學習治國之道才是正事。”
“這科研所有定西侯他看著,也用不著你這般勞累。”
朱厚照笑嘻嘻的說:“兒臣不累。”
“兒臣也期待早日能看到定西侯說的那些奇物。”
弘治皇帝笑了笑,算是默認了他今天翹課的行為。
父子二人交談之時,外麵的人稟告說孔聞韶已經到了。
弘治皇帝點點頭,接見了他。
孔聞韶手捧著奏疏,滿臉哀榮的行了大禮。
“參見陛下。”
弘治皇帝語氣沉重道:“免禮。”
孔聞韶把奏疏遞給旁邊的近侍,近侍轉到了弘治皇帝的手上。
孔聞韶語氣悲傷的說道:“臣父與叔父昨夜相繼病逝,臣為人子與侄子,專程進宮向陛下上呈奏疏告知此事。”
弘治皇帝點了點頭,打開奏疏認真的看了起來。
明代官員有嚴格的喪葬製度。
衍聖公受諸侯待遇,喪葬更是有著嚴格的流程。
這奏疏是列舉使者履曆,凸顯其功業和德行,並舉出祭葬規製法條出處和見行事例,以此為死者申請榮耀的。
孔弘緒生前雖然德行有虧,可死了之後,奏疏上寫的也都是好事。
弘治皇帝看完後,對孔聞韶道:“兩代衍聖公為我大明奉獻諸多。”
“今日朕得知此消息,也是痛心非常。”
“愛卿身為下一任衍聖公,責任重大。”
“喪失操持若有不懂之處,朕會派禮部官員到孔府去幫忙操持。”
孔聞韶忍著悲痛,感激的行了大禮。
行完大禮後,終是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弘治皇帝揮揮手,讓孔聞韶早點回去操持喪事。
孔聞韶告退,走出了殿外。
看著頭頂正耀眼的太陽,眨了眨幹澀的眼睛。
準備出宮去。
走到一半。
卻遠遠看到一個人正從對麵而來。
那人身形高大,臉上帶著一貫的淡定從容。
卻讓孔聞韶心中突然一緊。
來人正是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