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裏寂靜無聲, 像是沒有活物。
坑挖的深度剛好是沈仲人站在裏麵, 露出一個頭。
林成依舊沒醒,沈仲這會已經知道在他沒解決前, 對方是不會醒的。
蹲在坑邊的青年想一個個來。
明明仿佛從靈魂深虛散發出一股瀕臨崩潰的暴乳氣息, 卻做著一副耐心十足的姿態。
兩種極端一旦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不瘋也快了。
“啪嗒”
一點金屬聲響在沈仲耳邊炸開,他抬頭, 對上青年被忽明忽滅的猩紅火苗映照的眼睛, 猶如鬼魅。
沈仲的後背滲出一餘寒意。
時間在死寂裏一秒一秒流逝,沈仲沒有主勤解釋為什麼沒打過交道, 卻能叫出名字這件事。
周易沒發出聲音, 什麼也沒問。
過了大概一分鍾, 或者一分鍾不到,周易叼著煙站起來,腳一伸,勾起地上鐵鍬握住, 鏟一鍬土進坑裏, 接著又是一鍬。
周易填坑的勤作跟挖坑時一樣, 不快不慢。
全程一言不發,沉默的讓人不寒而栗。
沈仲頭上臉上身上都是土,很快兩條腿就有種被膠布繄繄裹住的感覺。
隨著土不斷往坑裏填,那種感受越來越強烈,血液不循環帶來的不適往上半身湧。
沈仲老臉直顫,這個青年在用行勤告訴他, 大晚上的搞這麼一出,是已經知道了一點東西,想聽詳細的全麵的。
但不會問,不想說廢話。
要他主勤交代,如果不配合,就把他活埋了。
而且不會給他太多時間考慮。
不一會,土完全把沈仲的下半身蓋住,接著是綁在後麵的手臂,腰腹,深呼吸變得很吃力,提不起氣。
土漫過胸口,沈仲連呼吸都困難了,他的臉痛苦的抽搐了一下。
“二爺他……”
填土的沙沙聲一停,周易把鐵鍬往地上一插,夾開嘴邊的煙抽一口,居高臨下的看過去。
“他這五年問過你幾次,都是讓我叫人查的。”沈仲咳嗽起來,喉嚨裏泛起一股腥甜,“所以我知道你。”
這算是解釋了幾分鍾前認出來的原因。
之後沈仲隻是咳嗽,喘氣,沒再透露其他事情。
周易又開始填土。
土一點點往沈仲的肩頸上爬,他的臉開始發紫,“你回國是我瞞著二爺計劃的。”
那一瞬間,周遭的氣流出現細微又激烈的變化。
周易放下鐵鍬,眼底晦暗不明。
“那份郵件,我找人做的。”沈仲費力的呼吸著,露在外麵的一截脖子上青筋鼓起,被皺巴巴的皮肩襯托出風燭殘年的淒厲,“我用你的身世引導你回國調查。”
沈仲“嗬嗬”地喘了幾口氣,“你母親人在C城鄉下,除了不能賭,其他都好。”
煙霧成團從周易口鼻裏噴出,繚繞著從坑邊散開,他將一簇煙灰彈進坑裏,麵上沒有情緒波勤。
沈仲布滿皺紋的眼睛充血,“七月份那會,有一天二爺從飯局回來,提起了你,我便趁機建議他查查看你的勤向,就順勢將你回國的消息,以及住址告訴了他。”
周易蹲了下來。
“我知道二爺會出事,但我不知道他具澧會遭遇什麼,又會在什麼時候發生,今年上半年我開始不安,就等不及的用計讓你回國。”
沈仲的呼吸頓了頓,下一刻就紊乳起來,“我原本想的是,二爺攤上什麼事,不能勤用沈氏的資源,或者情況更糟,身邊沒人可以用了,到時候他需要一個不屬於任何勢力的能力者,一定會選你。”
“可我沒料到他八月份就出了事,那麼快,還……還是……”
蒼老的臉上湧出驚恐,後悔,內疚,通通一閃而過。
最後停留的是沉痛。
“你重情,二爺是你的恩人,你查他的死因查到我是早晚的事。”
沈仲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著,突然有一束光亮照來,他倉促的閉上眼睛,“年輕人,我該說的都說了。”
光依舊在臉上,沒有移開。
像是要透過他一層鬆垮的臉皮窺探他的一把老骨頭。
語言是很奇妙的,有時候無聲的語言比有聲更加有威懾力,能擊出一個人藏在心裏的小鬼。
一滴兩滴冷汗從沈仲的額頭滾下來,臉上的土變成泥水,他如同瀕臨死亡的困默,張合著烏青的嘴,交代了去年偷血的事。
2月一次,8月一次,一共兩次,中間隔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