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計劃是明天就能回去的,但是導演又加了些鏡頭。關鍵我覺得這些內容加得很好,讓影片呈現的內容更加豐滿,所以就……”
陸染空知道蘭瑜很敬業,不做不說,要做就要做得最好,於是也沒有吭聲,隻垂眼看著下方。
蘭瑜對陸染空也是滿心滿懷的思念,輕輕探手摸上浮空屏,去描摹他臉部的輪廓。
“你在幹什麼?”陸染空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我在摸你的臉。”蘭瑜回道。
陸染空的神情柔和下來,將自己的臉更貼近了些,貼得蘭瑜隻能看見兩個鼻孔。
“你這樣摸吧。”他說。
蘭瑜隻得伸手假裝做了個摸臉的動作。
兩人又膩歪了幾句,蘭瑜問:“霄霄呢?在睡覺嗎?”
“沒有,他在花園裏玩。”陸染空說。
“他一個人在花園裏玩什麼?快讓我看看。”
顯示屏的畫麵開始晃動,陸染空在往院子裏走。等到畫麵停下時,蘭瑜看到顧寧霄正坐在花園裏刨土,手足並用地刨土,鞋子已經蹬掉了,滿身都是泥巴。
小花園一周被陸染空安了柵欄,好讓他爬不出去。顧寧霄刨了幾下後,又倒在地上,快樂地左右打滾。
“這……”蘭瑜看著泥猴似的兒子,張了張嘴。
“看吧,他很喜歡這樣玩。”
“……行吧。”
陸染空又說:“那你就安心拍戲吧,你看霄霄挺好的,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吵著找你。”
“嗯,辛苦你了,我很快——”蘭瑜收住話,急促地說:“快看他把什麼塞到嘴裏去了。”
顧寧霄爬到一個角落坐下,從一個紙袋裏掏出個圓圓的東西塞進嘴裏。
“是陳伯上次拿來的紫苷花種子,我還沒栽,用紙袋包好放在那裏的,快給他摳出來。”蘭瑜驚叫道。
陸染空兩步跨過去,一手捏住顧寧霄的嘴,兩隻手指伸進去,將那顆花種摳了出來。
顧寧霄哇地大哭出聲,嘴裏還叫著:“爸,壞。”
陸染空抱著灰頭土臉的兒子,給蘭瑜說:“我先去給他洗澡了,晚點再聊。”
“去吧。”蘭瑜怕顧寧霄看見自己更收不了場,匆忙道別後就掛掉。
當天晚上,蘭瑜又和陸染空聊了兩三個小時,直到夜深了才不捨地掛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想陸染空,想顧寧霄,想得抓心撓肺,恨不能馬上訂票飛回去。
第二天拍的是場感情戲,蘭瑜在戲中扮演的是名對女主多年暗戀默默關心的砲灰,在女主遇到挫折時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並抱住她吐露心聲。
和他對戲的女演員總是找不到感覺,演得很是不自然,來來回回拍了好幾次也沒過。
導演將她叫到一旁開始剖析人物內心,蘭瑜則走到場邊,拿起一瓶水默默地喝著。
這裏是普樂星的一處小鎮,房屋都很低矮古舊,一派古鎮風景。他們來到這兒拍戲,圍觀的當地居民也不少,有的連飯碗都端著,邊吃邊看。
蘭瑜喝著水,視線無意識往人群裏一轉,頓時瞪大了眼,一口水差點從嘴裏噴出來。
人群裏站著名穿著夾克特別醒目的高大男人,肩上還騎坐著一名正看著他咧嘴笑的小男孩。
正是陸染空和顧寧霄。
陸染空用手抓著顧寧霄的兩條胖腿,目光晶亮地看著蘭瑜。顧寧霄則興奮地一彈一彈,本來抱著陸染空頭的手對著前方伸出,嘴裏喊著:“抱,抱。”
蘭瑜的心跳得很激烈,他幾步就跨過來,分開人群,將父子倆拉到一旁的大樹後。也顧不上會不會有人經過,在兩人臉上分別狠親了幾下。
“你倆是什麼時候出發的?”
蘭瑜將顧寧霄抱到懷裏,臉埋在他身上,嗅著那股奶香。
陸染空摟著他的腰,說:“昨晚和你通過終端後,我就查了星艦航班,半個小時後就動身了。”
“那你們不是沒有休息好?”蘭瑜輕輕咬住顧寧霄好奇摸自己臉的手。
他因為化了妝,將皮膚調得有些黑,像一名真正的小鎮人,顧寧霄覺得他熟悉又陌生,似乎有哪點不一樣,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鼻子和臉龐。
“在星艦上休息了,霄霄是從被子裏抱出來的,用小毛毯裹著上的星艦,一直在睡,醒來就在普樂星。我在普樂星主城也有房子有車,又開車來了這兒……”陸染空絮絮講著經過。
“準備了,準備了,再重新來一次。”導演拿起小喇叭開始喊。
蘭瑜將顧寧霄放回陸染空懷裏,將他帶到場地邊工作人員休息的地方,端了把椅子讓他坐下。
“等我一會兒,拍完這一段就好,我就帶你們回民宿休息。”蘭瑜說。
“去吧,我們就在這兒看。”
很快又開始拍攝,蘭瑜摟住了女主。女主經過情緒沉浸和導演的講解,這次拍得很順利。
她在蘭瑜懷裏顫抖著,蘭瑜輕拍著她的後背,壓抑的情感最終化作個一觸及分的吻,不易察覺地落在她發頂……
“霄霄,你快大聲喊媽,快喊,伸手要他抱。”陸染空酸溜溜的對顧寧霄說。
顧寧霄目不轉睛地看著蘭瑜,吮著自己的手指頭不做聲。
接下來拍得很順利,終於在這個小鎮的鏡頭全部完成,攝製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午就啟程趕往山裏,去拍另外的場景。
蘭瑜走到父子倆麵前蹲下,趴在陸染空的膝頭,握住顧寧霄伸來的胖手,抱歉地說:“你就在鎮子上等我一天吧,我將山裏的鏡頭拍完就出來,咱們一起回家。”
陸染空說:“我們也要去。”
“可是山裏的條件很差的。”蘭瑜有些猶豫。
“我還怕條件差?”陸染空驚愕道。
蘭瑜在他膝頭上咬了一口,說:“你這皮糙肉厚的當然不怕了,可是霄霄怕啊。”
“我把他所有東西都帶著的,小睡袋小毛毯還有玩具,不用擔心。”陸染空想了想又道:“防蚊水那些都裝在車上的,還帶了你最喜歡吃的水果。”
蘭瑜笑起來,仰著臉看他:“怎麼突然這麼細心了?”
陸染空被他的笑弄得心裏發熱,俯下身快速在他唇上親了一口,說:“你在的時候就不用我細心,但是你不在,我就必須要細心。 ”
攝製組很快動身,因為是臨時加的戲,劇本都還沒完成,蘭瑜就隻能和導演編劇坐一輛車,聽他們邊商量邊給自己講戲,並偶爾會提一兩句見解。
他的提議不多,但每條都在點子上,視角也很獨特,歡喜得一貫沉默寡言的導演話也多了起來,開始滔滔不絕。
蘭瑜不時會打開車窗往後麵看一眼。
車隊最後方跟著輛黑色越野車,車頂放著皮箱,皮箱外綁著一隻玩偶小黃雞,頭跟著顛簸在一顫一顫,紅紅的嘴張著,像是在喊救命。
“小蘭,你在看什麼?”導演停下話疑惑地問。
“沒什麼。”蘭瑜微笑著坐好。
畢竟他隻是一個不出名的配角,剛才陸染空來到片場後,除了身旁一兩名工作人員,其他人也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