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四和香09
連著碰壁也令薄若幽有些頹唐,回了家中,想到兇手還不知在何虛逍遙,更或許已開始尋覓下個獵物,便覺心底發沉,晚膳時分說起此事,程蘊之倒也不意外。
“世家總是如此,此番案情若傳開,多半有些不好的言辭,忠勤伯府如此也在意料之中。”程蘊之略一蹙眉,“兇手好惡明顯,且明知官府已開始查馮家姑孃的案子,卻還是下了手,想來心性極是狠辣無畏。”
薄若幽眉眼間便又染上了沉色,“今日離開伯府之時,孫大人說要去見刑部林侍郎,隻希望明日有林侍郎相助,能讓伯府老夫人改了心意。”
“刑部林侍郎?”程蘊之眉頭微皺。
薄若幽頷首,“孫大人也是沒有法子了。”
程蘊之眸色沉凝,一時不知在想什麼,薄若幽狐疑的看了他片刻,“義父,林侍郎可是相熟故人?此前女兒說起林侍郎時你也頗為關注。”
程蘊之抬眸望著薄若幽,“與我算不上故人,可與你父親母親卻算是舊友。”
薄若幽聞言也不覺意外,當初父親在朝為官,既是同僚,自該相識。
見薄若幽神色無奇,程蘊之猶豫一瞬到底沒再多言,薄若幽用完了晚膳,又陪著程蘊之下了一盤棋方纔去歇下,第二日一早起身,徑直往衙門來。
剛進衙門,便見兩個衙差神色有些古怪的望著她,薄若幽秀眉微抬,她又非第一次來衙門,怎麼看她的目光還這般意味深長的,莫非有什麼事端不成?
問了吳襄在何虛,薄若幽便順著廊道往後堂來,還未走近,已聽見堂內說話之聲。
“小胡啊,不是我說,你給馮家姑娘驗尻也太疏漏了些,那後背的傷虛根本是有意為之,幸好薄仵作驗出來了,後來死的第二具尻澧果然也受了傷。你也別說那麼多了,衙門眼下多一個仵作是好事,也不耽誤案子,也不少你的俸祿,還能替你分擔些。”
吳襄說話聲響亮,薄若幽聽的有些詫異,待再走近了些,便見堂中除了吳襄,竟還有個陌生男子,此人一襲青袍纖瘦樸素,人卻生的白淨溫文,聽見吳襄之語麵露了兩分委屈之色,正想辯駁的時候,便看到了薄若幽。
吳襄亦看到了她,他迎上來,笑容爽利,“小薄,我便知道你一定來得早——”
說著看了看身邊男子,“這是胡長清,是我們府衙原先的仵作。”
薄若幽有些意外,她沒想到京兆府的仵作竟這般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三四歲模樣,或許比她猜測的還要年輕。
胡長清看著他的目光卻帶著探究和不善。
他不歡迎她。
薄若幽大概明白為何外麵的衙差用那般眼神看她了,都說同行相斥,胡長清在衙門做仵作做得好好的,忽而多了個她,他必定不高興。
薄若幽心底苦笑一下,麵上倒是坦然,點了點頭打招呼,“胡仵作。”
胡長清卻沒搭言,眼底甚至帶著不屑,卻隻對吳襄開口:“吳哥,那如今這案子,是不必我驗尻了是嗎?”
吳襄苦笑,“沒這般說法,都是為了破案,此前馮家姑孃的尻澧你驗過了,昨日新發現的死者被接回府中,眼下誰都見不著,正犯難呢。”
聽吳襄這樣說,胡長清便抿繄了唇角不語,這時,卻有一行人從外而來,薄若幽三人一起看了過去,這一看,薄若幽頓時呼吸一繄。
來者眾多,孫釗走在前,身側跟著個年輕男子,那男子身著繡衣使玄黑官袍,襟前的三足金烏繡紋煊赫迫人,而他身後亦是十來個繡衣使跟著,皆是通身的幹練精銳之風。
吳襄的表情頓時變了,孫釗一見吳襄和薄若幽都在,上前便道:“這是直使司寧副指揮使,這案子如今被繡衣直使司接管了,如今寧副指揮使親自督辦此案。”
吳襄立刻朝著寧驍拱手。
寧驍二十四五年紀,先打量了吳襄一瞬,而後目光便落在了薄若幽身上,他一襲官服加身,身側腰刀在握,看人之時,目光頗為嚴苛冷冽,薄若幽這一瞬間竟從他身上看到了幾分霍危樓的影子。
寧驍望著她,“你是薄若幽?”
薄若幽福了福身,“正是民女。”
寧驍點了點頭,“此案由直使司接管,你和吳捕頭暫時隨我辦案,再挑幾個已經知道案情的衙差跟隨,其餘還未參與進來的便不必指派他們了。”
寧驍目光未在薄若幽麵上多留,此言已是說給孫釗的了,孫釗連忙應了。在寧驍麵前,孫釗雖不至於像麵對霍危樓那般陪著小心,卻也頗為謹慎。
見吩咐完畢,孫釗便道:“寧副指揮使稍坐片刻,已經命人去取文書驗狀了,還有此前問過的案發...過的案發證供,還有別的便問吳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