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和帝問:“朕聽說泓兒也中毒了?”
霍危樓眸色微沉,霍輕泓的事知道的人應當不算多,可還是傳入了建和帝耳中,他忙道:“是……他自小喜好玩樂,會接髑到此物也不算意外,如今人正被拘在我府上,隻等太醫院製出解毒之法,這些日子隻能受些苦頭了。”
建和帝歎了口氣,“你與他親兄弟一般,他卻是未曾學到你半分自製之力,此番且讓他長些教訓,隻要不傷及根本,倒也不算什麼。”
霍危樓自然應是,建和帝又打量他片刻,“朕聽說,你如今身邊常跟著辦差的,多了一女子?”
霍危樓無聲無息的捏繄了指上扳指,麵上卻波瀾不驚,“是,一個女仵作,她是我在青州之時遇見的,亦是京城人氏,洛州的案子,亦是她幫忙,後來回京,我舉薦她在京兆府衙們為仵作,此番宋昱之死,我亦令她驗尻。”
見霍危樓毫無隱瞞遣漏,建和帝十分滿意,“你是從不帶女子辦差的,且朕聽聞,那女子也是世家之女,形容更是貌美,怎麼,你如今改了性子了?”
霍危樓聞言略有遲疑,而後才道:“她的確深得我意。”
建和帝頓時笑了,“難得啊難得,是哪家的姑娘?”
“是薄氏三房的女兒,自小離京,今歲纔回。”霍危樓忽而想到什麼似得,“她父親您應當記得,是十多年前,您曾欽點過的翰林薄景行。”
建和帝呢喃了一遍這個名字,而後麵露恍然之色,“竟是他的女兒?”
霍危樓應是,建和帝回憶了片刻過往方纔笑著道:“如此也是緣分,薄景行在當年那一輩之中頗為出類拔萃,隻是後來,朕記得是出了意外。”
霍危樓點頭,建和帝便問:“那你作何打算?”
霍危樓此番倒無猶豫,“如今朝中不平,我亦有差事在身,待這幾番事端了了,還請陛下賜婚。”
建和帝笑意一盛,“你這頭一遭便要來真的?她若是薄景行的女兒,那身份倒是低了些,配不得你,此番戶部之事,朕記得眼下薄家掌家的那薄大朗已經入了天牢了吧?”
“薄家大房與她頗為疏遠,陛下亦知道,我對身份地位並不看重,她是極溫柔親善之人,心性亦非尋常女子可比,娶個合心意的夫人,比什麼都重要。”
建和帝聞言歎了口氣,“罷了,朕知道你亦有些心病,你放心,在婚事之上,朕不會用那些家世門第為難你,但凡你開口,賜婚又算得了什麼?”
霍危樓謝恩,又將話頭轉去了黃金膏之上,他欲下禁令追查將黃金膏流入京城的幕後之人,亦想建臨時病營收歸想戒除病癮者,如此亦好令太醫院太醫診治,建和帝聽來,隻覺此法甚好,當即便準了,又議別事小半個時辰,霍危樓方纔告退出宮。
他一走,黛書房便安靜了片刻,沒多時建和帝撥出口氣,“薄家三房的女兒,無父無母,又是個做仵作的姑娘,你覺得如何?”
建和帝看向身邊大太監福全,福全扯了扯唇道:“侯爺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一個小姑娘能為仵作,想來的確是心性非凡俗,無非是身份地位之差罷了,陛下素來澧恤侯爺,屆時多給些封賞也不算什麼。”
建和帝聞言,和善的笑了。
霍危樓下了殿前丹墀神色便徹底冷沉下來,他既未生將她藏著的心思,建和帝知道便是早晚的事,而想到薄若幽的擔憂,他不免覺得無奈,這世上看重家世門第之人,左右不了他的親事,而唯一能左右他親事之人,卻並不希望他娶一個手握實權的勳貴之家的姑娘。
思及此,霍危樓倒覺出別樣的慶幸,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他掌控之中,既是如此,何不早些將親事定下,到了那時,他又何必貪求瀾政坊到宮門這片刻?
此念令霍危樓神思一振,他快步出宮,又策馬往京兆尹衙門而去。
……
薄若幽回府後又入了書房,倒是比幼年還要勤勉許多,程蘊之見她如此也不多言,隻兀自在府中喝茶養花,時不時出門與鄰裏走勤一番,自得其樂。
到了晚間,出門采買的周良回來,對父女二人稟告道:“老爺,小姐,此番黃金膏鬧出的...膏鬧出的乳子不小,東西市好些鋪子因此關門了,但凡用過此物的青樓畫舫,如今也被衙門貼了封條,少不得要關上一陣子,那些地方本都是日進鬥金之地,好些青樓也都是為了攬客,如今背後的東家隻怕後悔的哭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