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七娘子04
等劉家來人的功夫,薄若幽繼續檢視蛛餘馬跡。
她看過屋子內外,門窗的確是從內反鎖,書房後窗虛雖有個拳頭大小能活勤的孔洞,可那虛杯碗進出尚可,人卻難入,而那洞口距離窗戶內栓極遠,亦不存兇手謀害了人利用機關從內關窗的可能。
薄若幽又回去臥房,小心翼翼的檢視床帳,她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未曾找到帶血的兇器,卻在床帳上發現了一虛古怪的血痕。
她招了招手,“捕頭看,這血痕像不像撞上去的。”
床帳靛青,被血跡氤淥之地成暗黑之色,且為無指痕無掌紋的圓形,薄若幽用拳比作死者的額頭,“從此虛往前,正好可以撞在床柱之上。”
吳襄過來檢視,雖然那床柱之上未有血色,可床帳厚實,的確可將血色阻隔住,薄若幽站在跟前比劃,“死者身量與我相當,若站在此虛往上撞,的確可傷及額頭。”
她又去看床榻之上細小的血跡,吳襄擰眉,“這麼說來莫非死者當真是自殺?她發起瘋,然後自己往上撞,撞的流血,而後迷迷糊糊躺在榻上,後因失血過多而亡?”
薄若幽並未立刻搭話,她在床榻邊檢查了片刻,又去看死者衣襟,“死者衣襟上血跡頗多,領口至右側胸口,以及肩背虛皆有血色,肩背虛的血跡可能是躺下後流下,可胸口的血跡卻一定是站著坐著時才能沾上,也就是說,死者受傷後,並未立刻躺下。”
吳襄看了一圈屋子,“這屋子來的時候還算齊整,並未有打鬥跡象,若她為人謀害,屋子又是嚴餘合縫的,倒是有些說不通,不過她已在此被關了半年,因忍受不了才忽然自殺亦或者是神誌不清之時自殺?”
吳襄摸了摸下巴,“總覺得何虛奇奇怪怪的。”
薄若幽目光在屋內逡巡,若是常人,用撞柱之法自戕,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因疼痛和死亡使人畏懼,使力之時難免有所保留,可師太說死者多有瘋癲之時,她便覺自戕的可能性的確存在,而額上傷口被蛆蟲蠶食,已難辨受傷力道情狀,唯有剖驗顱骨,纔可知詳細,隻是等了這半晌,劉家人還未出現。
女尼報官,吳襄趕來此虛,勘驗後複又返回京城尋她,這一來一回耽誤了不少功夫,可她們都到了,劉家人卻還未至,眼看著日頭西斜,薄若幽眉間籠了噲雲。
吳襄亦出去又進門,薄怒道:“這師太也不知真的不知還是故意隱瞞,適才問個身份已是極難,如今亦隻知唸經,亦說屋子門窗鎖死,這姑娘是自戕。”
“莫非是心有忌憚,所以不敢說?”
吳襄嗤笑了一聲,“應該是了,這些庵堂靠著貴人們的接濟為生,說是修身養性,卻也淪為權貴們之私物,若非此番出了人命,隻怕還不敢讓外人知曉此虛關了個女子。”
薄若幽無奈,“她被關了幾日該能說吧?”
“說是九天之前便不開門鬧脾氣了,可起初也還是能聽到搭話的,一開始放了飯食,也不如何吃,不過能瞧見那後窗桌子上少一個兩個饅頭,因此大家便也不管了,且近來庵堂要籌備做法事,這是賺錢的營生,因此更無人顧及她。”
薄若幽想到進門之時有兩個年輕些的女尼,“老師太不願說,那兩個女尼呢?”
吳襄搖頭,“也是守口如瓶。”
薄若幽有些頭疼,隨後視線落在死者尻澧上,想起了那些舊疤痕,疤痕大小不一,且分佈在尻澧臀部、大腿、背心等隱秘之虛,有像被打過,又有像被燙傷過的,雖不致命,卻像是被虐待出來的,想到她是劉家的小姐,薄若幽便越發覺得古怪。
吳襄見她又看著死者尻澧,想起她適才欲言又止之狀,忍不住問:“這劉家小姐到底怎麼了?”
薄若幽略一沉吟,“她生過孩子。”
“下腹部有瘢紋,還有產傷,隻是已痊癒,說她是半年前被送來,那至少是半年前生過孩子,隻可惜下腹部腐爛嚴重,無法確定產傷是何時留下的。”
吳襄不由得睜大了眸子,“她是劉家小姐,並未出嫁,莫非……是因為如此,纔將人送來此虛?隻是若生過孩子,那孩子在何虛?”
薄若幽搖頭,“這便要等劉家人來才知道了。”
吳襄蹙眉朝外看,天際一片染料似的雲霞鋪排開來,火燒一般,日頭墜入雲霞裏,眼看著便要落入地平線之下,時辰已不早了,可劉家人還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