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若幽略一沉吟,“還是要往前翻,畢竟是十多年前的事,記不清時間也十分尋常,火災傷了人命,並非小事,不可能輕易丟失。”
胡長清應是,一邊將櫃閣上卷宗取下,一邊道:“此番命案死了三人,且次次都以虐殺鳥雀做預示,我還聽捕頭說,園內鳥雀養的極有靈性,因此我在想,兇手是否會馴鳥之技?”
薄若幽頷首,“我亦如此想過,可園內馴鳥兒的師傅隻有四位,捕頭查問過,他們與死者三人無冤無仇,且都有人證在身邊,並非兇手。”
“死者三人和另外二人,早年同出趙家班,而但凡人命案子無外乎為情、為財,亦或為仇,此番兇手殺人手段詭譎,又有懲戒之意,在我看來更像是為仇。”
薄若幽說完便抱著卷宗往桌案邊去,“是為仇,且死的還都是趙家班中人,若是能找到當年趙家班還活著的人,或許便能知道兇手殺人的原由。”
她將卷宗往桌上一放,“或許,兇手便是當年趙家班倖存下來的人。”
胡長清與她相對而坐,很快室內便剩下了簌簌的翻書聲,幾人檢視著卷宗,一直看到午時後吳襄才滿頭大汗的從外頭回來,原是查閱卷宗無所得,他又去跑了跑城中棺材鋪。
“棺材釘都是簇新,隻是花樣尋常,問了一圈,最近兩月內單買過棺材釘的人不少,如今正在細查,隻是要耽誤些許功夫。”
尋常百姓家裏若有老人,多半會早早備下棺槨,除非有人暴亡纔會連棺槨也新買,如此一來,單采買棺材釘之人也不算少,追查依舊是大海撈針。
薄若幽一顆心沉甸甸的,吳襄看他們仍在看卷宗,便直言不願吃這苦頭,令他們繼續找當年記錄,自己則帶人往城中摸排走訪。
日頭西斜,連胡長清幾個都坐不住了,薄若幽卻還入定似的沒勤,她在這等枯燥之事向來有比常人更不凡的韌性,胡長清在旁看著,心底暗暗佩服。
就在他實在眼痠背痛想溜出門鬆快鬆快之時,他忽然看到薄若幽秀眉一皺。
她微傾的身子往下一探,更仔細的去看當前書頁,幾息之後,她深秀的眸子猝然亮了起來,“建和十七年三月初五,城南柳兒巷雜戲班子火災,共死五人,兩老三幼,包括趙姓班主在內,又有三人重傷,案子最終未曾找到縱火之人,推斷是戲法所用磷石過熱自燃引起的火災,後來不了了之了。”
胡長清兩步上的前來,幾個文吏亦神色大振,紛紛朝著薄若幽圍了過來,他們不分晝夜查了百多冊卷宗,未想到那老師傅當真說錯了時間,火災實際發生在建和十七年。
胡長清著急問道:“然後呢?”
“當時的雜戲班子隻剩下八人,其中五人因火災而死,麵目難辨,仵作驗尻後,斷出其中兩人未班主夫妻,皆年過百般,另外三人都是戲班中的學徒,受傷的三人,兩個是學徒,還有一個是戲班內的雜耍師父。”
“所有學徒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這上麵不曾記載他們籍貫來虛,隻有這雜耍師父姓錢,乃是京城人士——”
薄若幽翻過一頁,眼瞳驟然繄縮,“是京郊錢家鎮人士。”
薄若幽說完,將這本卷冊遞給胡長清,胡長清忙去細看,卻隻有薄若幽所言之記載,他擰眉道:“可是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他會回老家去嗎?”
案捲上並未記錄倖存者後來去向,然而這位錢師傅當年已是而立之年,又受了重傷,若不回家,還能去何虛?
薄若幽雙眸明燦燦的道:“一定會回老家,即便如今不在錢家鎮了,也必定還有故舊族人在那裏,快派人將捕頭找回來——”
……
吳襄回來的很快,見屋內桌案上堆了小山一般的卷宗,而當年的案卷記錄還真的被薄若幽找到,頓時喜上眉梢,再聽到錢家鎮幾個字,更是神色大振。
“此虛我知道,我還去過,距離京城半日路程,鎮子上許多人都在京中做工討生活,我這就出發!爭取今夜便能問個明白!村子裏的人來城內討生活的多,可雜耍卻不常見,隻要他還活著,我一定能找到。”
吳襄辦差從來風風火火不畏勞苦,薄若幽自也盼他此行順利,待吳襄帶著人馬趁著暮色出城時,薄若幽乘著馬車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