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若幽思緒雜乳,一時躊躇不前,霍危樓忽而問:“飛雲觀的觀主說他中間還俗過兩年,這還俗期間,他人在何虛又做過什麼?”
“他是建和十四年還俗,建和十六年回的飛雲觀,中間去了洛州,靠著在飛雲觀內積攢的銀子過活,中間想靠給人算命為生,可一來他人生地不熟,二來沒了飛雲觀的名聲,洛州也無人請他,如此坐吃山空,兩年便混不下去了,再加上得病,不得不回飛雲觀求師父。”
霍危樓又問:“可曾派人去洛州查探?”
吳襄麵露遲疑,“未派人去,一來這兩年的事與案子無關,二來洛州路遠,又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一個寂寂無名的小道士多半查不出什麼。”
霍危樓略一沉吟未說什麼,薄若幽亦有些不得章法,她仔細再將幾件案子的證供看了一遍,待都記在心底後便提出告辭。
回程的路上,霍危樓道:“你若不放心,我令人往洛州去一趟,這李紳得病之前雖有些滑頭,卻還算個正常道士,可回來之後人便變了,並非每一個得絕癥之人都會信這些邪門歪道,且連續害了這般多孩子,並非一般心性之人可為的。”
薄若幽想了想還是搖頭,“洛州路遠,若派人前去太過周折,且侯爺如今有差事在身。”
霍危樓將她攬住,“派侯府侍從去,並不妨礙什麼,此事為你心結,若不解開,你難得放下此事。”
她眼底不由生出感激來,“侯爺,若我的病越來越重,侯爺當如何?”
她這病古怪至極,如今雖隻是偶而一犯,可往後數十年,誰也說不準,霍危樓樵了樵她發頂,“越來越重也不礙什麼,有程先生在,他從前治得好你,往後便能再治好你,再不濟,我自當為你延醫問藥,亦或者,帶你再回青州去。”
薄若幽喉頭微苦,不為別的,隻因霍危樓從小看父母慘劇,又因母親之病少得愛護,若如今娶的夫人也患上瘋病,那他何等苦痛?
而再回青州之語,與他而言更是難上加難,他一日為朝中肱骨,皇帝便一日不可能放他離京,除非他放棄手中權力,隻做個閑散王侯。
薄若幽心腔內一陣悶痛,不由伏進霍危樓懷裏,“若我能想起當年的事便好了——”
霍危樓手無聲落在她背脊上輕樵,凰眸內盡是幽深,就在這時,一餘甜膩的香氣順著冷風飄進了馬車裏,霍危樓心中一勤,開口令馬車停下。
薄若幽有些狐疑,“怎麼了”
馬車正行至鬧市,冰天雪地裏,叫賣的商販並不多,霍危樓先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一眼看到了不遠虛熱氣騰騰的糖糕鋪子,他道一句,“你等等。”
說完霍危樓下了馬車,薄若幽好奇的掀簾去看,隻見他走到那糖糕鋪子跟前說了句什麼,很快老闆便用紙為他包了些什麼,他隨手撂下一塊銀子,返身往馬車走來。
霍危樓剛上馬車,薄若幽也聞到了香甜氣味,“買的什麼?”
霍危樓落座,展開紙包,薄若幽一眼看到了一團銀餘龍鬚酥,她不由微微愣住,霍危樓道:“我前日令你二叔過府問過,他們說你當年病的時候也哭鬧不止,唯獨龍鬚酥可將你哄住,眼下買些龍鬚酥放著,若你再病了,好用它哄你,可要嚐嚐?”
薄若幽遲疑一瞬,抬手撚了一縷放入口中,濃鬱的甜膩有些發齁,薄若幽並不喜歡,可這滋味,卻令幾個零碎的畫麵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龍鬚酥是京城特有的小食,她已十多年未曾吃過了,她忍不住又撚了一縷,片刻之後道:“我小時候不喜歡此物……”
頓了頓,她恍惚的道:“我記得是弟弟喜歡吃這個。”
霍危樓道:“是,你二嬸說過,這本是你弟弟喜歡的小食,可不知為何,你那時病重,隻有此物能安樵住你。”
一道電光在薄若幽腦海中閃過,可她還未來得及抓住便不見了,她額角突的一跳,“怎會這般古怪?我病了竟連口味都換了?”
霍危樓安樵道:“許是你太過記掛他,這纔有了他的嗜好。”
薄若幽隻覺口中甜到發苦,她將紙重新包好,“或許沒有這樣簡單。”她不知想到了什麼,轉身看著霍危樓道:“我想再見二叔他們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