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同知見杜昶盛怒不已,怕影響審案的進程,趕緊過來勸阻。有人來勸,杜昶的理智就戰勝了衝動,可他對沈榮華的怒恨有增無減。
劉知府見杜昶平靜下來,拍響驚堂木,說:“針婆子,你接著說。”
“劉大人,小女有話要說。”沈榮華給劉知府行了禮,又給李嬤嬤使了眼色。
“住嘴。”沒等劉知府開口,沈慷就怒了,若不是他行動不便,看他的樣子都要撲上來打沈榮華了,“此處雖是臨時公堂,也代表官府的威望,不是你能胡言亂語的地方。老二,你也不管管她,我們沈家女兒的閨譽全讓她給敗壞了。”
沈愷強笑幾聲,站起來衝劉知府行了禮,又轉向沈慷,說:“大哥,二丫頭這幾天在籬園主事,過幾天又要應大長公主之命代管籬園。開眼的人都知道,別說以後,就是現在,我們在籬園都要倚仗她,怎麼說也要給她幾分麵子吧?我們沈家女兒不少,若都象她這麼敗壞閨譽,估計連今上都要高看一眼了。”
“你……”沈慷掙紮著想從軟榻上起來,結果渾身疼痛,又乖乖躺下了。
沈愷不理會沈慷發怒,衝眾人抱了抱拳,又慢騰騰坐下了。那姿態、那神情就象是對眾人說我女兒給我爭氣了,你們都來恭喜我吧!別矜持、別客氣。
杜昶重重冷哼一聲,說:“我說沈二姑娘怎麼敢肆無忌憚呢,原來要代管籬園了。大長公主慧眼慧心,被人蒙蔽恐怕也隻是一時之事,還請沈二姑娘慎言慎行,多積陰德。舉頭三尺有神明,若人德行有虧,必遭惡報,這是古今之公理。”
他這番話引來了諸多唏噓感歎,也引起了沈慷、杜氏、沈臻靜、萬姨娘及吳氏和沈臻萃母女等人的共鳴。在沈家,沈閣老一死,沈榮華就被踩進了爛泥,誰成想她能這麼快鹹魚翻身。在他們看來,沈榮華沒特殊之處,得大長公主青眼不過是走了狗屎運。可她偏偏不安分,還作威作福,不讓她遭報應都天理不容了。
沈愷氣急,剛要開口斥責杜昶,就被沈榮華以眼神製止了。口舌之爭占了上風也能讓人心裏痛快,可沈榮華不想占這個上風,她想得到更實際的東西。若能讓杜昶氣急敗壞,卻又不敢明說,從而導致他喪失理智,這才是真正的上風。
“多謝杜公子提醒,不過——”沈榮華輕歎一聲,看了看被杜昶打碎的長頸花瓶,很為難地說:“劉大人,小女不敢置喙審案,隻想說這花瓶。”
劉知府忙問:“這隻花瓶怎麼了?”
“回大人,這隻花瓶不是稀世珍寶,也不是傳世古玩,它出於太宗啟順年間的江東官窯。這長頸雕花緙絲花瓶原是一對,而籬園隻有一隻,因並不是珍品而無人在乎。不成想昨夜黃公公隻在這裏逗留了片刻,就看中了這隻花瓶,說是李大總管府上收藏了一隻。李大總管酷愛這隻花瓶,還說要花五千兩銀子尋找這一對之中的另一隻,黃公公要出五千兩銀子買下這一隻花瓶去送給李大總管呢。”
沈榮華所說的李大總管就是宮中的都領侍太監李得隆。他原是侍候先皇的一個小太監,隻因替先皇擋過刀,陪先皇鑽過狗洞,是主仆卻有患難情意,很得先皇信任。今上登基之後,封他為都領侍太監,是後宮太監和宮女的大總管。別說是後宮一幹奴才,就是朝廷官員和太後、皇後也要買他幾分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