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沈榮華很想哭,她想念母親,想念弟弟,想把她前世的遭遇說給他們聽。她要報複、要翻盤,要快意恩仇,她需要他們支持,哪怕隻是跟他們說說也好。她想和他們在一起,可現在,他們下落不明,她渺茫的慰藉也成了失望。
“都選了些什麼?”水姨娘來到沈榮華身旁,輕聲詢問。
沈榮華揉著泛紅的眼睛,反問:“你知道我是誰?”
水姨娘平靜點頭,“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
“我……”水姨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了。
沈榮華見水姨娘跟蛇白熟識,就想到連成駿和水姨娘說起過她。看到她和蛇白等人在一起,又不是暗衛組織的人,猜到她的身份很正常。隻是她想讓水姨娘親口告訴她,這樣,她也能判斷連成駿和水姨娘交情如何。
“不說也罷。”沈榮華沒再追問,哀戚的臉龐擠出幾絲笑意,說:“你是織錦閣的掌事,你我又認識,我買織錦閣的東西應該可以少花些銀子吧?”
水姨娘忍俊不住,嗤笑出聲,“我已知會掌櫃和夥計,織錦閣鋪子裏麵和外麵貨架上的貨品你隨便拿,一文銀子也不要,當然,你打賞夥計我也不阻攔。”
“姨娘……”沈榮華撲到水姨娘懷裏,痛哭出聲。不知道是她觸景生情,想起母親和弟弟,真的傷心了,還是因她有大便宜可占,喜極而泣。
“別哭別哭。”水姨娘輕歎一聲,低聲安慰一番,攬著她來到屏風後麵,陪她坐到軟榻上,握著她的手說:“人生在世誰都要經曆波折,慢慢等待,或一刻一刻煎熬,多少災難和不幸都會過去,現在的你在別人看來不是過得很好嗎?”
“姨娘,我……”沈榮華想擦幹眼淚,給水姨娘一個笑臉,誰知眼淚越探越多。重生之後,她多次設想與水姨娘相見,想痛痛快快笑一場,也哭一場。可此時,她心裏充滿前世的苦難,今生的不幸,還有太多不可預知,她笑不出來。
水姨娘見沈榮華在她麵前哭得那麼自然酣暢,好像把她當成了久別重逢的親生母親,一時有些茫然,但也感慨萬千。今天是她第一次見沈榮華,在店鋪外麵初相見,她就猜到了沈榮華的身份,就象有天生的預知。雖說沈榮華記到了她名下,可她不喜歡林氏,非常不喜歡,對林氏的女兒剛見麵也喜歡不起來。但見沈榮華紮在她懷裏哭,就是把她當親人,沒有任何隔閡,她的心也慢慢軟化了。
“這是怎麼了?”連成駿出現在屏風後麵,打斷了沈榮華哀慟的痛哭。
水姨娘歎了口氣,輕輕拍著沈榮華的肩膀,說:“小女孩家,從小到大沒受過委屈,突然經曆了許多痛苦和困惑,難以承受,哭出來心裏才痛快。”
連成駿倒背著手,一副老成深沉的模樣,搖頭咂舌,說:“我看不是。”
“你看是什麼?”沈榮華抹去眼淚,擺出隨時應戰的姿態,怒視連成駿。
“聽說燕掌事發話了,織錦閣的貨品你隨便挑,拿什麼都不用付銀子。你一聽有這等好事,後悔自己沒帶車來,帶來的人也不多,又喜又急,不哭才怪。”
“你胡說。”沈榮華叉著腰瞪視連成駿,隨後又噗嗤笑出了聲。
連成駿撇嘴說:“被我說中了吧!”
“好了好了,笑出來就不能哭了。”水姨娘叫來丫頭服侍沈榮華梳洗更衣。
沈榮華謝過水姨娘,又瞪了連成駿一眼,跟著丫頭上了樓。山竹見沈榮華另有丫頭伺候,說了一聲,就和蛇白蛇青跑出去玩了。梳洗完畢,沈榮華隻用發帶綁住頭發,穿上那套男子直綴,妖俏少女變成翩翩少年,她喜不自勝。她急匆匆下樓,想讓水姨娘看看,剛到樓梯口,就聽到連成駿和水姨娘在後院說話。
水姨娘連連歎氣,“這件事太殘忍,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
“再殘忍也要讓她知道,她遲早也會知道,晚痛不如早痛。我認為趁她現在年紀還不大,跟她說林氏和晨哥兒都被殺害了,她更容易接受,而且報仇要趁早。”
沈榮華瞪大了眼睛,突然頭暈目眩,一時分不清今生前世,重重倒在樓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