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華下樓出來,看到連成駿正站在一棵杏樹旁,凝望天際。暗夜的燈火在他的臉上、身上染下縷縷黃暈,他周身透出幾分迷離,朦朧且清晰。沈榮華輕手輕腳來到他身後,見他仍舉目望天,就揀起幾片玉蘭花瓣,想扔到他頭上。
就在她手裏的花瓣飛出之際,連成駿突然轉身,他長袍的下擺和衣袖飛舞而起,卷起飄落的杏花花瓣,灑向沈榮華,如一場暮春的花雨撲麵而來。亭亭玉立的少女被飄飛的花瓣包圍,她張開雙臂迎合,俊臉上洋溢的驚喜點亮了仲春夜色。
“真美。”連成駿打量著沉浸在花雨中的沈榮華,目露驚豔,由衷讚歎。
沈榮華接住幾片花瓣,又吹飛了,她再次揮舞手臂去接片片落花。笑容在她臉上盛放,本是花容月貌,窈窕佳人,燈花下,姣美更勝春花。
“是這套衣服美嗎?”沈榮華故意問衣服,其實她心裏期待他誇人。
她這套衣服是水姨娘給她挑的,從用料到做工到樣式都是織錦閣最好的。尤其是麵料,水黃色的流光錦,可是名門大戶高價都買不到麵料。水黃色的流光錦就象是晨曦的桔輝或晚霞的光暈灑在水麵上,蕩漾著層層漣漪。如仙姬一般的女子踏歌而來,在水麵上輕盈起舞,而被水光柔柔包裹,又在霎那間散開。
連成駿微微點頭,又搖了搖頭,眼底充溢促狹的笑容,“我在誇落花真美。”
不解風情。
沈榮華腦海裏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沒宣之以口,就被自己的心思羞得麵紅耳赤。連成駿不誇她也好,他說好話,多數時候沒好事,不說也罷。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就不失落了,被狐狸讚美一句好話,還不知道這狐狸會索取多少呢。
“我替落花謝謝你。”沈榮華開始說好話了,當然,她也為得到與索取。
“落花聽得到,不用你代言。”連成駿又恢複了仰頭望天的姿勢。
沈榮華感到無趣,輕哼一聲,湊到連成駿身邊,決定直來直去,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問:“宇文先生到底是什麼人?還有我該怎麼做?”
連成駿微微一笑,反問:“你對前朝了解多少?”
“很少。”沈榮華通詩詞歌賦,通琴棋書畫,唯獨不了解朝代正史。
“你了解不多我就有話說了,走吧!到街上看看,邊走邊說。”連成駿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條汗巾,自己握一端,另一端丟給沈榮華,“你腳上有傷,我扶你多有不便,拉上你出去溜溜,又安全又新鮮,一舉兩得,你注意與我保持距離。”
沈榮華瞪了他一眼,但還是接過汗巾,緊緊扯在手上。有這條汗巾,她走起來確實輕鬆了許多,為了保持距離,她不主動邁一步,都是連成駿在拖她走。兩人到了織錦閣門口,就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還有人指指點點看笑話。為了避開眾人的議論和詢問,連成駿拉著她往人少的地方走,倒也清靜。
“說吧!”
連成駿輕咳一聲,說:“前朝商業發達,商人地位較高,在慶宗年間達到了巔峰。宇文氏本是錦鱗國的皇族,後來接受了慶宗皇帝的賜封,錦鱗國也成了南日皇朝的屬國,宇文先生祖上就是錦鱗皇族被慶宗皇帝賜封的那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