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沈榮華一出現,林越就害怕了。聽到沈榮華的話,又被她揉搓,他就怕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了。昨晚他們來鳳鳴山之前,林闖很高興,讓他帶上祭服和祭文,又提點他捧靈拈香該注意的細節。他意識到沈榮華有可能被害了,卻不敢多問,一直懸著心。此時,他被沈榮華抓撓了幾下,衣服又被她撕扯,他不敢反抗。看到有這麼多人盯著他,他心驚膽顫,趕緊把祭服脫給了沈榮華。
沈榮華也不客氣,拿過祭服很嫌惡地抖了抖,就披在了身上,又衝林家人拋去了蔑視的目光。林闖見林越被撓,祭服被奪,懦弱得連頭都不敢抬了,又見沈榮華一臉輕蔑,衝他豎起了小指頭,氣得他又差點吐了血。
眾人都把沈榮華潑辣粗蠻的舉止神態看到眼裏,心裏有諸多不滿與輕蔑,卻不敢宣之以口。大長公主震怒,仁和帝和謹親王都皺起了眉頭,任誰都知道發生了大事,而且與沈榮華有關。見沈榮華滿不在乎,眾人也知道她是無辜有理的。
暮春的清晨仍有些清涼,沈榮華昨晚又凍了半夜,此時,祭服穿在身上,她暖和多了。不管是誰的祭服,她穿在身上就是她的,她不嫌棄祭服肮髒就是看得起他們。可祭服又肥又大,穿上很不合身,她也感覺極不利落。但她昂首挺胸站在林家人前麵,將林閣老正統的嫡係血親的風範和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開始吧!”仁和帝衝眾人揮手一笑,就等於把剛才那一幕揭過去了。
“祭——”司禮太監吸足一口氣,高聲道:“林聞,字偌誠,中南省人士。”
太監捧起林閣老的牌位,沈榮華沒半點猶豫,就大步走上前,很從容地接過林閣老的牌位,擺到供桌上。又從另一個太監手裏接過三柱檀香點燃,衝仁和帝行禮之後,將檀香遞上去。仁和帝三拜之後,她接過檀香,插到香爐裏。
接下來該念祭文了,沈榮華手裏沒有文稿,眾人各色目光齊聚在她身上。
沈榮華不慌不忙,思考片刻,舔了舔嘴唇,清晰出語,語調不高不低,語速不急不緩,念出了一篇辭藻純美、行文流暢,思親之情質樸純厚的祭文。祭文不長,卻將林閣老的生平逸事、高潔風骨和他幾起幾落、與林氏一族的衝突都蘊含其中了。直到她念出“嗚呼哀哉,尚饗”,眾人才回過神來,再看她已淚流滿麵。
看到眾人被她祭文中蘊含的悲傷情緒感染,以及聽完她宣讀的祭文之後流露出的讚許,沈榮華鬆了一口氣。祭文是她自己一字一句寫的,不用看文稿,她也能一字不差念出來。而且通過寫、念這篇祭文,她也要向所有人證實她這個才女並非浪得虛名。之後,她並沒有被自己的情緒控製,立刻擦幹眼淚,衝牌位三叩九拜,又拜謝了皇上。捧靈拈香進行至此也算完美圓滿,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篇祭文是誰寫的?”大長公主率先問話,臉上流露出笑意。
“回大長公主,是小女自己寫的。”
“哦?你自己寫的?文稿呢?”
沈榮華剛要回答在浣翠居,就見連成駿衝她使眼色,她順著連成駿的視線往人群外望去,就見馮白玥、水姨娘和幾個丫頭都滿臉欣喜衝她揮手。她衝她們點頭一笑,馮白玥會意,就把祭文和她提前準備好的東西都送過來了。在人群中穿行,馮白玥全程低頭垂臉,送完東西又趕緊回去了,連眼皮都沒衝仁和帝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