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也哭了,鬧也鬧了,沈榮華累了、渴了、餓了,就坐在雪地上望著茫茫原野發呆。連成駿就在她旁邊站立,不打擾她發泄,也沒勸說她。看到連成駿臉上的喜悅笑容如冰雪中的寒梅一樣燦爛綻放,沈榮華衝他咬牙切齒。
她有一個慘痛不堪的前世,心理承受能力相對強大,不會總沉浸在對過往的記憶中,不能自撥。連成駿生死不明的時候,夜深人靜,她會哭泣惆悵,沉思到天亮。睹物思人,每每想起曾經快樂的時光,她也會傷懷感歎。但對過往的記憶沒有阻止她向前走的步伐,記憶隻會在她回頭時才會伴隨她去思念、去感慨。
如今,看到四肢健全、生龍活虎的連成駿就站在她眼前,她確定不是夢,對過往的回憶也隻剩下一聲歎息。前路無限寬廣,有心心念念之人同行,她會走得更穩,會走到青雲直上,讓那些處心積慮謀害她的人象螻蟻一般永遠仰視她。
沈榮華呲了呲牙,吼出一句話,“你怎麼不說話?傻了嗎?”
“娘子不說話,我哪敢說呀?”連成駿象小狗一樣跪坐在她身邊,很熱烈的注視她,柔聲說:“我心中縱有千言萬語積聚,娘子不讓開口,我也不敢說呀!”
“誰是你娘子?誰是你娘子?”連榮華連問幾遍,才緩了口氣,“嶽小虎呢?”
“遠在身邊,近在眼前,就是我。”
“胡說,你不是自我標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嗎?怎麼又叫嶽小虎了?”
連成駿坐到沈榮華身邊,把她攬到懷裏,說:“神鷹山的小太爺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現在姓什麼、叫什麼都無所謂了。昨晚,我就是新郎嶽小虎,新郎嶽小虎就是我。現在,你叫我什麼都行,剛才你罵的那一串這個蛋、那個蛋,你隨便叫。隻要娘子肯賞我名字,肯叫我,我的心都跟浸了蜜一樣甜。”
“油嘴滑舌,哼!沒正形。”沈榮華輕輕捶了他幾下,“我問你嶽小虎呢,人家孟老太太和嶽老太太說好了,孟大小姐是要嫁給嶽小虎的,他人呢?”
“孟大小姐不也沒嫁過來,換成你了,你還找嶽小虎幹什麼?”連成駿捧著沈榮華的手,就象一隻溫順的小寵物恭敬地對待主人,隻怕主人棄他而去。
“問你正經話呢,再說費話撕爛你的嘴。”委屈、鬱悶、欣喜和甜蜜融合在沈榮華心裏,但麵對連成駿,她還是把祖傳的潑婦本質發揮到了極致。
“我說我說,此事說來可笑,也是天意難違,上天讓最終成為我娘子的人是你。”連成駿眯起眼睛看太陽,感慨一番,又抱沈榮華坐到他腿上,才說:“孟老太太是知恩圖報之人,當年的相救之恩記了幾十年,現在嶽老太太落了難,她就想讓她的孫女替她償還當年的恩情,嫁給嶽小虎,一起在嶽老太太膝下盡孝。這嶽小虎也是個執拗之人,幾年前,他在北疆邊關和一個協領的庶女情投意合。在一次戰役中,那個協領吃了敗仗,迫不得已卸甲歸田,回了津州老家。
過了兩年,嶽小虎在戰役中傷了腿,就回了津州,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才知道他的心上人已經嫁人了。他就留在津州,就住在這個莊子上,跟漁民一起捕撈謀生。聽說嶽家出了事,他就到京城把嶽老太太接過來奉養,沒想到又得了一樁好姻緣。可他卻不樂意,擔心自己配不上富貴之家的小姐,整天愁眉苦臉,被嶽老太太苦勸幾天才答應成親。成親前三天,他的心上人托人捎信兒給他,說丈夫急病死了,婆家不容她,娘家也不留她,她無處可去了。嶽小虎左思右想,終於做出了決定,在成親前一天,瞞著嶽老太太留書出走,去找他的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