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陰雨
素白的病房,床上的人拿著手機,眉頭一刻也沒有鬆開過。
「操……你怎麼不知道開窗戶透透氣。」
房向笛一進來,差點以爲自己進了毒氣區,他把買來的水果放到桌邊,過去推窗戶。
回頭,發現床上的人正直勾勾盯著他看。
風吹進來,煙味散了很多,他把床下的小板凳拿出來。
「咳,我給你削個蘋果。」
「你去找她了嗎?」嘶啞的聲音響起。
見話題轉移不開,房向笛坐下,從袋子裏掏出一個蘋果,低頭削皮。
「我跟她說了,人不來。」
蘋果皮竜窣掉落在垃圾桶裏,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探手拿東西。
隨後一聲輕微火機哢擦聲,房向笛立刻抬頭。
「感染了還抽,肺要不要了。」
越溫眉眼懨懨的,他頭偏過去,望著外麵灰色的天。
青色煙霧氤氳了眼眸。
「她怎麼說的。」
他這樣其實看著其實有點可憐,房向笛都覺得慘,但他又搞不懂對方的心思。
「她現在什麽都知道了。」
房向笛老老實實道:「越少,正主都回來了,你這是搞哪一出,周清幸現在沒跟你鬧起來,差不多也就夠了。 」
他自顧自的說,沒發現對方的臉色已經發生了變化。
越溫眉頭緊皺,拿煙的手都有些不穩。
「她知道什麼?」
一個猜想已經在心裏成形,房向笛偷眼一瞥他的臉。
「周清幸親口跟我說的,你跟卉千桃的事,看樣子她早就知道了。」
窗柩的鐵皮簷傳來滴答響聲,外麵下雨了。
房向笛起身,去關窗戶。
隔絕了窗外的聲音,病房內更安靜了。
越溫嘴裏含著煙,背著光的臉龐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目光入神的看著空氣的某一點,好像什麼都沒在想。
半晌,越溫把煙掐了。
「你再幫我跟她說一次吧。」
「哈?!」房向笛張了張嘴。
他是真的驚訝,他認識越溫這麼久,從沒有見他對一個人這麼上心。
即使是以前他跟卉千桃在一起,也不是太過主動的那一方。
他沒有太深入思考,看著對方沉暗暗的眼底,扯了扯嘴角。
「你中了她的蠱了吧。」
房向笛走後,病房幾乎是陷入了死寂。
唯一的光就是手機的亮度。
手機一直插著充電線,越溫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點開看看。
時間在一個人的時候,會變得特別漫長。
他又登錄上賬號,點開已經很久沒有看過的那個人的空間。
她會發很多家庭照,還有視頻。
精心準備的晚餐,小女兒的生日派對,一家人窩在一起看電視。
即便沒有他,所有人都可以過得很好。
煙燒到了盡頭,長長的灰燼落在白色被子上。
碰地一聲重響,手機被奮力扔到了對麵的墻壁,微弱的亮光閃了兩下,病房徹底歸於黑暗。
蘇黎世罕見的梅雨期來了。
連續的陰雨纏綿,暑氣全消。
周清幸從實驗室裏出來,撐起傘。
走了幾步,她轉頭,皺眉道:「你別跟著我了。」
後麵的男生亦步亦趨,碎碎念道:「你就去看看他,當是普通同學關係咯?」
「越溫現在的情況很嚴重啊,他開車撞到山環路的護欄,在醫院裏躺著哪都不能去,現在他誰都不見就等著你。」
盡可能的把可以使的招都用了,對方還是沒有軟下態度。
房向笛口幹舌燥,他也從來沒有這麽求人過,好歹平時到哪也都是人捧和著的,一時間被她這冷淡的反應弄得無名火起。
「周清幸,你逃避什麽呢?」
突然加大的雨勢,打在傘上。
「你至少聽聽越溫怎麽說吧,我也知道他跟卉千桃的那一段,不過總歸都是過去了,我爲他說一句中肯的,他的動機有錯誤,但也得給人一個機會彌補。」
房向笛說到這冷笑了下,「克裏夫醫院203號樓6房,去不去就由你了。」
身後的腳步聲不見,周清幸眼睫低垂,神情平靜。
隻是握著傘柄的那隻手,卻因緊緊攥著,用力太大以至於手指關節微微泛著青白。
她閉了閉眼,繼續往前走。
雨水衝刷著醫院的牆壁,順著瓷磚流下來彙聚成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