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的喊了樂望江一聲:“打、打完了嗎?”
樂望江看向他,語氣微微緩和了點:“嗯,回去吧。”
江翡玉的情緒一點點冷下去。
但他沒有伸手攔住樂望江,任由樂望江跟那個孩子離開。
他在巷子裏站了很久,始終沒有從黑暗中邁出去。
直到第一滴雨落下後,江翡玉打了通電話給蘭錦。
“媽。”他咬著牙克製著自己的念頭:“我好像……來易感期了。”
等到他的視線裏出現了蘭錦和醫護人員後,江翡玉渾身都濕透了。
他最後倒在了蘭錦的懷裏。
他再度醒來的時候,手臂上已經出現了好幾個針孔,他估計是給他打了抑製劑。
因為他的情緒明顯的變得更為冷淡,但在這份漠然中,江翡玉隻要觸及到三個字,有些情緒就開始肆意瘋長。
於是病房內的警報器再度響起,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敢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隻是聽著病房裏的廣播指示他抑製劑在哪。
過多注射抑製劑對身體的危害很大。
可江翡玉隻能注射抑製劑。
江翡玉打開抽屜,看著裏頭躺著的針管和藥水沉默了一會兒。
下一秒,對著他的一個攝像頭就猛地發出了爆裂的聲音。
躲在監控後麵的人一驚,趕忙看向另一個攝像頭,但還沒有捕捉到江翡玉的身影,江翡玉就將另外一個攝像頭給破壞了。
醫院內頓時一陣雞飛狗跳,他們都害怕他會逃出來。
但當他們站在病房門口,透過防爆玻璃去看裏頭時,看到的隻是一片狼藉的場景。
他隻是,
毀了一間房間而已。
江翡玉的手在滴血,人坐在了一堆廢墟上,冷冷的注視著門口。
好像誰敢進來,隻要誰邁出了這一步,他就會將其廝殺。
醫生喃喃道:“我頭一次見人易感期的破壞力這麽強……”
另一位心理醫生打了個寒顫:“我覺得他就像是壓抑久了的野獸,在這個時候釋放了自己的所有情緒……我還是不推薦你們將他放出研究所。”
“但你確定研究所可以關他一輩子嗎?”
“他這樣強的破壞力怕是監獄都關不住!”
“拘禁服可以控製住嗎?”
“……這打了四支強效抑製劑都還是這個效果你覺得拘禁服有用嗎?!”
“靠別說了,給他打個抑製劑就弄傷了我們多少人?”
江翡玉進入易感期後,聽力敏感了不知道多少倍。
雖然病房是專門隔絕用的,但他還是聽到了外麵的聲音。
在捕捉到那句“關他一輩子”的時候,他隨意放著的手猛地縮緊。
他的情緒不受控製的要衝出去,可他卻死死的將指甲掐進了自己的手心。
冷靜。
克製。
停下來。
江翡玉告訴自己,不能再回去。
絕對不能再回去。
再被關進研究所,他就真的不能看見小望了。
樂望江……
江翡玉終於閉上了眼睛。
他想著樂望江笑起來時候的樣子,想著他衝他挑唇,想著他那些可愛的小動作,想著他整個人。
他的情緒到達了另一種極端,但至少,屋內他毀不掉的警報器終於停了下來。
而被通知到的蘭錦也趕了過來。
她隔著一張門問他:“江翡玉,你現在清醒著嗎?”
江翡玉睜開眼睛,視線又變成了平淡而又死寂的:“嗯。”
蘭錦鬆了口氣:“做得很好,你保持著冷靜,不要讓情緒控製自己,你是你自己。”
她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柔點:“我們都知道你不想傷害任何人的,你是個好孩子。”
可江翡玉看著她,靜靜的說:“我不是。”
蘭錦一愣,就聽見江翡玉的聲音裏終於多了點別的情緒。
這個隻在蘭歸被抓時流露出一點傷心的、宛若天生沒有心的孩子,第一次在她麵前暴露出這麽複雜的情緒。
他困惑不解,又好像很難過:“我想標記一個人。”
“想覆蓋掉他身上的信息素。”
“我……我想讓他屬於我一個人。”
在這句話落下時,屋內的警報器瞬間又開始鳴叫。
蘭錦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後牙槽,她以為是哪個不知羞恥的Omega勾引她還沒有成年的孩子,氣到想要將其拖出來狠狠打罵,但她不能在江翡玉麵前表現出來,所以她壓著滿腔的怒火問:“那個人是誰?”
江翡玉動了動唇。
他的聲音被警報完全蓋住,沒有人能聽清楚,但蘭錦卻因為過度熟悉那個名字,通過唇語辨別了出來。
蘭錦整個人像是糟了雷劈一般靜立在那,隻覺得頭昏腦脹。
她的心比外麵下的那場大雨還要冰涼,更有種絕望湧上心頭。
江翡玉易感期過後再一次做了檢查。
隻是這次的檢查和尋常的不一樣。
他被關在了隔離室裏,還給他安了個籠子,研究員裏的誌願Omega站在籠子外麵,小心翼翼的釋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江翡玉沒有反應。
等所有的Omega都上陣後,江翡玉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他能聞到對方的味道,但對他來說,那好像就隻是香水。
直到一位專門研究alpha的特殊病症的學者被請了過來,經過多次鑒定。
江翡玉身上終於多了個標簽。
基因有問題就是有問題。
他始終是逃不過的。
“紊亂性信息受體異化症”
據老者所言,這個病的alpha在易感期會對alpha的信息素有反應,他遍尋誌願者,全球去做調查和研究,得到的數字也隻有二十三個。
算上江翡玉,全球也就二十四個人得這種病。
而在這其中,還有兩位是對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沒有任何反應,但卻能聞到ba身上的味道,他們說ba也是有信息素的。
至少確定了這是病,而不是什麽要命的問題,蘭錦雖然覺得眼前昏暗,可沒那麽窒息了。
江翡玉也在再觀察後,重新回了家。
但因為他的這個病,兩家通了氣,到底還是讓樂望江遠離了他。
江翡玉被通知到的時候,隻是靜靜的站了很久。
在蘭錦蹙起眉頭的那一刻,他也點了頭。
蘭錦鬆了口氣,他卻是遮住了自己眉眼間的一片冷沉,在心裏補充了句。
暫時的。
隻是暫時的分開。
就像是暫時三年不能同班一樣。
江翡玉的願望還是很簡單。
他隻是單純的想要能夠看見樂望江就足夠了。
所以有一天晚上他做了個夢。
夢裏他不是江翡玉。
他是樂望江的影子。
一直都可以跟在樂望江身後,永遠都可以看著他。
但這個夢還沒有延續下去,他就被驚醒了。
窗戶被人撬開,他猛地睜開眼去看窗邊,就見小小的影子出現在窗戶上。
對方輕輕鬆鬆的就落了地,良好的教養讓他還記得回頭關上窗戶。
可因為這晚的雨下的實在是太大,他渾身都濕透了。
小小的人就這樣站在黑暗中,發出了一聲嗚咽的抽泣。
一點哭聲引來的是更大的委屈。
他抬手擦著自己的眼淚,一道閃電在他背後炸開,照映出了他的側臉。
江翡玉就這樣坐在床上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樂望江。
他的小望。
他好久都沒有見過他了。
他的小望哭了很久很久,才說出第一句話來:“江哥哥。”
江翡玉一頓,莫名的情緒開始在心裏蔓延。
自從那天他問樂望江是不是Omega後,樂望江就再也沒有這麽喊過他了。
隨後他聽見樂望江的聲音帶著哭腔說:“為什麽我不能和你一起玩了?”
易感期。
江翡玉閉了閉眼,在心裏歎了口氣。
他易感期來了。
每個alpha的易感期都是不一樣的狀態。
他沒想到樂望江易感期失控會是這樣。
他隻想永遠注視著的人在他麵前抽抽噎噎的跟他說:“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啊。”
“我真的好喜歡你。全世界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喜歡。
江翡玉並不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詞了。
但當這個詞從樂望江口裏說出來,尤其是對他說出來的時候
江翡玉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不隻是想要注視著他,他其實隻是一顆微弱的星星,但他這顆星星,想要擁抱一個月亮。
想要讓這個月亮永遠的屬於他。
江翡玉靜靜的看著樂望江,在這一天將樂望江從朋友的列表劃了出去。
分到了另一個,更為鄭重的地方。
但樂望江終究是易感期失控,江翡玉冷靜了許久,等到人陷入了昏睡後,才將人抱起帶到了蘭錦麵前。
他克製著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讓任何人察覺到一絲一毫,卻在心裏發誓
下一次,
他不會放他走。
他要在月亮上刻下四個字。
“江翡玉的”
江翡玉給自己戴上了警報器。
楓滿的高中分為南北校區,他得跟樂望江在一個校區,所以他主動給自己戴上了警報器。
一是怕隨著年紀的增長,alpha值能夠控製的有限,自己會傷害到樂望江,二是怕他們會分到不同的校區。
然而老天真的就沒有眷顧過他。
他們還是分到了不同的校區。
江翡玉久違的找上了蘇長知,畢竟蘇家是楓滿的校董。
蘇長知在電話裏歎了口氣:“朋友,雖然我們家專注研究醫療科研這一塊,但也是個商人,本質是要賺錢的,把你們分開不僅僅是因為怕你倆出事,這不還因為南北校區要均衡一下實力嘛。”
“現在除了翻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