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輕紗微攏,風樂鑼鼓昇平,那女子從中踱步而來,素錦白緞雲煙裙,垂環髻上流蘇步搖,步步生巔,纖細的白玉手指持著一柄團扇,羞羞地遮去半張臉,隻留下一雙含情脈脈的仙眸。
“這!怎麼還不讓看呢!”
“哎,琴娘娘可否讓在下一睹芳容?”
“…………”
小糰子的好奇心被那團扇澆滅了一半,什麼嘛,隻能看半張臉呢。
方纔那穿得花枝招展的老鴇走到臺中,尖著嗓子:“今兒個琴娘娘到這尋芳閣,隻能為一位公子現朱顏。”
小糰子瞬間就懂了——
她這是要找榜一大哥呀,不給錢不讓看了。
“小扶冉,你想看嗎?”王檀見她那雙好奇的大眼睛一下子黯淡下來,湊到她身旁戳了戳她的臉。
“想呀~”
小糰子爽朗地笑著回答了,卻也誠實得過分:“可是冉兒沒有錢錢……”
她聲音忽然變得微弱,毛茸茸的小腦袋還低了下去。
“小爺有錢,你等著。”
王檀摸了摸她的頭,用兩根手指頭在她臉上戳了個笑臉。
“柳老闆,琴娘娘今日我要了。”王檀抬了抬手,將一疊麵額很大的厚厚的銀票放在桌上。
“今日不論誰叫價,小爺都往上加一千兩。”
柳老闆眼睛瞬間亮了亮,連連應好,但周圍的看客卻不樂意了——
“尋芳閣誰都能來了?八歲小童不在家吃奶,跑這兒跟爺幾個搶人了?”
“就是,你小子長大了麼?乳臭未幹啊!”
“往上加一千兩,好大的口氣,快帶著你那稚妹滾出去吧!”
“就是,要琴娘娘幹嘛呢?給你家稚妹餵奶嗎?”
稚,稚妹?我?
餵奶?
小糰子懵懵地指了指自己,不明白為何會被戰火波及到,但是被這樣言語侮辱,此時小奶音兇兇的——
“本郡主是稚妹,那你是智障吧!王檀,今天本郡主非要看那琴娘娘不可!”
“郡,郡主?”
在場的眾人都愣住了,這小丫頭還是郡主,誰家有個四歲的小郡主啊?
誰家……有……
完蛋了,監國大人家的小郡主可不就是四歲嘛!看這身衣裳裝扮,顯然是富家子弟纔有的講究,再看這出手闊綽的樣子,可不是皇室貴胄嘛!
“莫不是監國大人之女,小郡主扶冉?”剛剛還咒罵著的男人顫著手指著小糰子。
小糰子摸了摸腦袋:咦?這麼快就掉馬了?
“不不不,我不是……我,我瞎說的。”扶冉連忙擺手搖頭來個雙重否定,她今日是偷跑出來的,萬萬不能讓自家爹爹知道她來了這種地方。
“嗬,既然不是,那就滾出去吧!”那男人兇神惡煞的,擼起袖子準備為琴美人來場強取豪奪了。
男人的手臂血脈噴張,青筋暴起,粗獷不已,小糰子一瞬間扁了嘴——
嗚嗚嗚,這一下打過來我得哭好久吧?
“躲我後麵。”
王檀笑著捏了捏小糰子的臉,聲音清朗沉穩,好像一點都不慌。
怕?
王檀是不會怕的,作為鎮國大將軍的嫡子,小時候在邊疆是被他家爹爹和大哥在馬背上摔大的,後來回了皇城才免了這種待遇。
“真是許久不見有人在尋芳閣鬧事兒了。”
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撥開人群走了過來,語氣明明聽起來不太正經,卻讓人不自覺手腳冰涼。
他臉上帶著獠牙麵具,與那猙獰的麵具不同的是那雙邪肆妖孽的眼睛,那涼薄的眼神虛虛落在王檀身後的扶冉身上——
小糰子被突如其來的冷凍得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