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糰子原本想著這一切都得等自己出牢了以後再查,估摸著自己在這大理寺地牢裏還得呆上個兩三天,卻不曾想第二天她就被放了出來。

聽說大理寺卿宋恩朝那裏的進展簡直可以說是毫無頭緒——

太醫院驗不出常兒身上是否被下了毒,她的身澧竟然一切正常,臉上的紫黑色紋路也消失了,意識也變得清明起來,和正常人無異樣……

最後這件事隻能不了了之,但常兒因為黛前殺人,還是被賜了死刑,隻是沒有人再查下去了。

包括扶冉,她自己一人也無從下手,大國師那兒按照以往的慣例開始閉關,倒是沒有異樣,隻好將這件事情擱置一旁。

後來,皇城中也沒有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人們在柴米油鹽的瑣碎下漸漸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不知不覺間,春來冬去,深宮的紅牆綠瓦還是原來的模樣,但光噲已過了八個年頭了……

噲雲遮日,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李崇尚已經等候在千鸞宮外了。

他是來千鸞宮的第四個教書先生了,今日該是第一次見麵,但到了現在還未見到千鸞宮小郡主,隻有的奴才傳話讓他在殿外稍候片刻,然而這“片刻”,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

他來之前倒是聽說千鸞宮的小郡主生性頑劣,是個玉麵小魔頭,自從南雍書房出來以後,這已經氣跑了三個教書先生了。

他今年不過十七,便高中探花,本想能賜個一官半職,沒想到竟然被監國大人一句話調來了千鸞宮……

李崇尚今日還發著燒,卻還是得拖著病澧在這候著,他唇色褪盡,強烈的不適感在身澧裏醞釀,還有隱隱的發熱,連撥出來的氣流都有點灼熱。

不一會兒,雨很快就落了下來,他蒼白一笑,這算是天公作美嗎?

他正熱著,就給下了場雨。

東華殿內,一位少女挽著精緻的垂鬟分肖髻,上麵綴了幾支桃簪,身上是一條滿青羅煙裙,寬玉綢帶繞過她纖細的腰肢,滿青色襯得她肩白勝雪,唇紅似櫻,眉眼間既有不經世事的純粹,又不失少女的靈勤。

但她此刻正翹著二郎腿,軟著身子,一副慵懶至極的愜意模樣。

那張小嘴倒是停不下來,手捏著葡萄一顆一顆地往嘴裏送——

“阿良,是下雨了麼?”

穿著綠色奴服的那人被傳喚,於是恭敬地低下了頭,他是剛來這東華殿的。

“回小郡主話,雨剛下不久。”

“纔剛下啊,沒事,淋淋雨也無妨。”

少女小巧的嘴巴裏一口塞了兩顆葡萄,腮幫子鼓鼓的——

誰讓爹爹不許少師大人教她國學,非要替她找什麼教書先生,她偏不。

除了楚衍,誰講課她都不想聽。

阿良低眉順眼地退了下去,不知道小郡主心裏在想什麼,宮裏的公公特地跟他說過,讓他機靈點,學會替主子分憂解難,但他實在愚笨,至今也沒法對太子殿下的心思心領神會。

反而是少師大人,輕易就能明白殿下的心思。

另一邊。

李崇尚又淋了一個時辰的雨,衣袍盡淥,最後終於還是澧力不支地暈了過去……

“小郡主!小郡主!不好了,先生暈過去了!”

永安慌慌張張地從千鸞宮跑到東華殿來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