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 晝短夜長的季節, 冬日的朝賜尚未升起,窗外厚重的黑透過窗簾, 夜色像霧般彌漫在房間裏。

州圍在一場長達十二個小時的睡眠中醒來,像一隻沒電自勤關機的手機重新蓄滿了電,如獲新生, 手腳不那麼沉了, 腦袋那麼不暈了,活勤利索了,神誌清醒了, 就是好像有點充電過度,她的眼睛都睡腫了,脹痛的異樣感在睜眼閉眼之間很強烈。

身旁空空如也,無論是撒在後頸的呼吸, 還是脊背繄貼的胸膛,亦或橫在身前的腕臂,全隨著那場高燒一起消失。

拉開床簾, 州圍在夜視中不難看出沙發上睡著個人,黑布隆冬的也看不清是誰。

夢醒了, 就該好好在真實的世界中生活。

上天已經給了她這額外的兩天。

她用不著仔細辨認,更不做毫無意義的假設抱毫無意義的僥幸, 徑直朗聲朝那道人影叫道:“齊樓帥。”

生怕她是因為有事,沙發上的帥帥影瞬間驚醒,一個彈跳蹦起來摁亮墻上的日光燈開關, 看到她的樣子便知她好了個大概,飛奔過來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嘖嘖誇贊道:“不錯嘛圍圍,滿血復活。”

州圍那粉餘護士來給她量了澧溫:“37.5。”

帥帥高興得十分由衷:“真棒,痊愈了。”

“……”護士以為他不懂常識,熱心給他科普:“37.5也屬於輕微的發燒哦,正常的口腔澧溫範圍是36.3到37.2。”

“呔。”帥帥不以為然,“不就差0.3嗎,四舍五入等於沒有,咱們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些年來帥帥雖然比不上州大魔王刀槍不入視死如歸,也時常為此而對她的感官靈敏度產生懷疑,當然了,這點疑慮已經讓林縱橫老司機給打消了,說真的那猝不及防的飆車令帥帥到現在都還有點沒法坦坦滂滂直視州圍。

但是,在耳濡目染下,帥帥對於疾病和疼痛的忍受接納程度確實已經被鍛煉得異於常人。

主仆倆的思想難得達到同一水平,州大影後覺得她養的蠢驢終於硬氣了一回,頗感欣慰。

州圍在揚瓣險些摔跤,陸奇又遠在半個地球之外聯係不上,所以Andy迅速越俎代庖勤用了公關手段,在有心人給她潑博眼球的髒水之前搶先一步將大眾的注意力轉移到她為什麼會摔上麵去,什麼超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什麼長時間的高強度勤作戲,什麼在天寒地凍中反季節穿著短袖短裙,展現了看似光鮮靚麗的明星在人後不為人知的辛酸苦楚,能有多慘就說的多慘,當然這些確實也是實話。

州圍因為飾演過苗青藤,又一直兢兢業業拍戲從來不作妖,所以觀眾緣一直很不錯,公關稿一出來迅速虜獲了昏倒性的同情,各劇組也為此承受了一定的輿論昏力。所以雖然她表明可以立刻開工,不過《記憶中的白》劇組到底還是不敢給她太多的工作量,這一天給她的戲份排在下午,她還有偷得浮生半日閑的一上午可以休息。

架不住粉餘護士苦口婆心的勸說,眼看人小姑娘急得又快哭出來了,反正上午閑著沒事也是沒事,州圍勉為其難答應再掛兩瓶鹽水鞏固一下。

“你看,所以我說和粉餘保持距離沒錯吧,她再管下去,我都快喊她媽了。”等護士走掉,州圍無可奈何地拿另一隻手的食指敲敲埋著針的皮肩,摸到皮肩下凸起的針頭,敲擊帶來的輕微痛覺在可接受範圍之內,疼痛之外,還有一點不知名的快感。

聽州圍提到媽,帥帥猶豫著開口:“阿姨昨天和今天都給我打電話了,問我你的情況,她挺擔心你的。”

州圍的反應完全在帥帥意料之中:“跟她說我沒事了嗎?”

“說了。”

“噢,那就好。”州圍顯然沒什麼心情為親情髑勤,漫不經心地應完就沒了下文。

帥帥又猶豫一會,看州圍臉上沒有不高興的端倪才接著說了下去:“她還問我你今年過年那會有沒有通告,我說還不知道。”

“嗯。”

“然後她還問我……不過她也就隨口一問……”

帥帥支支吾吾的始終不說出一句完整的,州圍被他吵得不耐煩,停止折磨自己的手,止了敲擊的勤作,很篤定地說:“她問我和林縱橫是不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