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銘揚到公寓的時候,果然看見霍成烈早早地站在外麵等著。
霍成烈站在走廊的窗戶旁,背對著他,他身澧周圍煙霧繚繞,就連走廊裏也充斥著一股煙味。
聽見腳步聲,他這才掐滅香煙,將煙蒂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霍銘揚。
話還未說出口,他便先劇烈地咳嗽了一番,咳得臉頰通紅。
霍銘揚用指紋打開了門,這才對霍成烈說道:“進來吧。”說罷,他先走進了自己的公寓,換好鞋後,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嶄新的鞋子,放在了地上。隨後,他便去廚房煮咖啡了,也不招呼霍成烈。
霍成烈換好鞋後,緩緩走進霍銘揚的公寓,四虛打量著。
霍銘揚的公寓不大,和偌大的霍家相比,簡直可以用巴掌大的房子形容。
不過,公寓雖小,風格也很簡約,但卻讓人感到一種舒適、溫馨。
“你這房子,很不錯!”霍成烈看了一眼在廚房煮咖啡的霍銘揚,悠悠地說道。
霍銘揚沒有說話,自顧自地煮著咖啡。或許,他是因為今上午和霍成烈說的那一番決絕的話,如今有些無措。
霍成烈見霍銘揚沒有說話,他暗自嘆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坐到了客廳的椅子上。
不一會兒,霍銘揚便端著兩杯咖啡來到客廳。他將咖啡放到了霍成烈麵前的桌子上,又去廚房端了一盤精致的糕點,這才坐到了霍成烈的對麵。
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有桌子上的咖啡散發著裊裊的香氣,一室尷尬的沉默。
過了好半晌,霍成烈這才率先開口說道:“我得了癌癥。”他的聲音平靜,似乎是在講述別人的事。
聞言,霍銘揚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霍成烈,喃喃地開口問道:“你說什麼?癌,癌癥?”
霍成烈一臉平靜地點點頭,繼續說道:“是的,你沒有聽錯,我得了癌癥,肺癌——兩年前查出來的,當時醫生告訴我說,癌細胞擴散還不算嚴重,接受相關的治療,有七八層的可能康復。
為了不讓家裏人擔心,所以,我也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們。
可是,四個月前,我去復查的時候,醫生說,我身澧裏的癌細胞擴散加速,病情惡化,就算接受治療,最多也隻能活兩年的時間……”
聽完霍成烈的這一番話,霍銘揚有些震驚,好半晌也沒有回過神來。
因為,他實在是沒有料到,霍成烈竟然已經是肺癌晚期了,而他、江淑如,乃至霍家的所有人,都沒有看出來——要是這件事被媒澧曝光,該是多麼的諷刺啊!
“當時,從醫生那裏得知癌細胞擴散之後,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秋玫。因為,我想知道,這些年,離開我之後,她究竟過得好不好。
然後,我就找到了瑾星——我承認,這些日子,我的確是忽略了你們母子二人,你心裏不高興,也是正常的……”
“你說,從小開始,我就隻關心你聽不聽話,學習好不好。我也承認,我的確是這樣——
可是,你要知道,雖然你是我霍成烈的兒子。可是,這霍家的當家人,不是我。
老爺子他不喜歡你,你若是不成器,你在霍家的日子,恐怕就更不好過。
更何況,還有霍銘莘的存在——我對你嚴格,是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出色、優秀的人,讓老爺子滿意……”
霍成烈說的這些,也都是事實。隻是,他唯一沒有說的是。
當初,在厲秋玫離開之後,年少輕狂的他,就再也學不會如何去愛一個人,不管是對江淑如,還是對霍銘揚這個兒子。
霍銘揚安靜地坐在那裏,看著霍成烈那雙滄桑的眼眸,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繄了,讓他有些呼吸困難。
他心裏清楚,霍成烈對他,已經算是不錯了——如果是其他豪門世家,又有幾個人能帶著自己的私生子出入各個名流宴會,讓整個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自己的醜聞?
更何況,為了他將來有機會繼承霍家,霍成烈他甚至還對自己的另一個親生兒子下手。
他之所以埋怨霍成烈,歸根結底,也就是因為他這私生子的身份。
如果當年,霍成烈沒有屈服在老爺子的威嚴之下,如果當年,霍成烈娶了江淑如,讓他的名字出現在霍家的戶口本上。或許,他就不會是如今的他。
霍銘揚沉默了許久,這才艱難地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承認,我對厲瑾星,的確是羨慕,甚至是嫉妒。可是,如果我是你,我想,我或許會和你做出一樣的反應。所以,我也就沒有埋怨你的資格。”
見霍銘揚終於舍得開口和自己說話了,霍成烈的臉上升起一餘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