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她重歸姐妹團,幾個人佔一張大桌子邊吃邊說笑,明明很熱鬧,卻莫名感到一陣寂寞;
晚自習後不再有人陪她慢慢穿過霓虹閃爍的街道,停在分別的路口非要她主動給一枚晚安吻才肯鬆手。
他們在一起也不過半年之久,這樣的日子卻好像已經重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一離開,她就感到這樣的不習慣……
薄晏之似乎真的很忙,經常在半夜兩三點回復她的消息,偶爾白天能和他聊上話,但幾句之後便聽到那邊有人催促他開會。
他們喚他“薄總”。
陌生的稱謂一下子在他們之間拉開距離。
她還在象牙塔,他卻已經踏入成人的世界。
她知道他很忙很累,但除了口頭上的安慰,什麽都幫不了他。所以她在記事本裏寫很多很多話,卻一條都沒發給他。
……
轉眼冬季。
京市下了一場大雪。
私人醫院的高級病房裏擠滿一群虛情假意的親戚。
醫生說,老爺子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讓大家和他做最後的告別。薄晏之站在角落,冷眼看他們為了多分點遺產在老爺子麵前拚命表現。
雪花飄在窗戶上。
他側目望去。
滿眼紛飛的純白卻沒看進心裏。
他在想,南府那樣溫暖的氣候一定沒有下雪,也不會像這裏,一整個冬季都天寒地凍。
“都出去吧。”老爺子喘了喘氣,擺手示意大家離開,而後目光落在薄晏之身上,吩咐道,“你留下。”
一屋子的視線襲來。
揣測的、嫉妒的、厭惡的、討好的,卻對他毫無影響。不在意的人,犯不著他吝嗇情緒。
寬敞的病房很快走空,薄晏之來到床邊,他和老爺子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沉默持續了足足幾分鍾。
老爺子從枕頭底下翻出一本頗有年代的日記——那是當初薄晏之回南府的通行證——是他母親的秘密。
如果不是他說自己知道母親的日記本藏在哪裏,老爺子也不會允許他回南府,也不會作為交換許他三年的自由。
他看著老爺子,老爺子低頭看著日記本。
這本日記他早就翻閱了千百遍,內容已經牢牢記在心裏,仿佛親臨女兒出走的那幾年。
——【我現在過得很幸福,日子雖然苦了點,但在心愛的人身邊苦一點又算什麽呢?真愛比金錢重要得多!可惜我媽死得早,我爸那個老頑固又根本不理解,非要我嫁什麽門當戶對的男人!嘁,可不就是為了鞏固家業嗎?把我的幸福當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