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木翻身下床,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下麵正流淌著銀色瀑布的露台,隻覺得一陣頭疼。
然後,她又想到了一個更讓自己感到頭疼的人,那就是葉繁。
為什麽要尋死啊?活著不好嗎?難道是因為雙腿殘疾,所以失去了活著的希望?
想到瘦弱的葉繁坐在輪椅裏的樣子,文佳木不由惻然。
沒有辦法取信於葉先生,然後讓他幫忙疏散人群,如今的文佳木隻剩下一個拯救路徑,那就是趁宴會剛開始的時候拉響火警警報器,讓大家自己跑出來。
上次她沒頭沒腦地跑去找葉先生,說了一通在外人聽來是發神經的話,這才引起了保安的注意。這次她一定要忍著,然後低調地潛伏,再偷偷拉警報器。
這樣想著,文佳木慌亂的心才稍稍安定。她看了看手機,發現此時離露台坍塌還有三天。
三天啊,正好讓我休息休息。文佳木疲憊地笑了笑,然後跑進洗手間洗臉。
洗完臉,她穿上外套去到崖頂,準備四處閑逛一下。然而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她卻愣住了。
不遠處的花園裏,一個熟悉的人正坐在輪椅上,迎著寒冷的山風發呆。她濃密的發絲在空中飄蕩,單薄的裙擺也被掀得翻飛,看上去那麽空靈,卻又仿佛像一隻孤魂野鬼。
是葉繁。
文佳木躊躇不定地站在原地。
對於這個數次拖累了葉先生的女孩,她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的。這人落入深淵時還能帶著笑,即便害死了自己的親人也無動於衷,似乎沒有心一般。
大風環繞著她的身體,讓她的發絲和裙角獵獵作響,竟輕飄飄得宛如一個空殼子。
如果風再大一點,她會不會被吹走?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擔心,文佳木不由自主地走過去。
“你不冷嗎?”她盯著葉繁裸露在外的雪白手臂。深秋時節,她竟然隻穿著一件無袖連衣裙。
葉繁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漫不經心地移開了目光。她分明看見了文佳木,卻又仿佛根本沒注意到那裏還站著一個活人。
文佳木真的被她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氣到了。與溫柔知禮,細心體貼的葉先生比起來,葉繁簡直是另一個極端。
“你幫她拿一件厚外套上來吧。”文佳木隻好對站在一旁的保姆說道。
保姆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穿著淡藍色製服,長相很周正。
她上前幾步禮貌地說道:“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之前問過葉小姐了,她說她不需要。”
“可是正常人在這個天氣穿成這樣都會冷吧?”文佳木揪著一顆心。
保姆回頭看了看葉繁,表情很為難。她沒有為自己的疏忽辯解,但是文佳木已經領會了她無奈眼神裏的含義。她想說葉小姐不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