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趙雅雯看來,這就是信任,這就是友誼,這就是她一輩子必須珍惜的東西。

於是她馬上又添加了一句:【木木,我今天真的很高興。】

看見這兩條短信,文佳木平靜的眼眸終是泛起了波瀾。她鼻頭一酸,差點當場哭出來。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與趙雅雯當一輩子好朋友,因為她已經沒有一輩子了。她是注定要失言的。

不舍,難過,悲哀……種種複雜難言又無法開解的情緒在她的胸腔裏撞擊,令她難過得想哭。

意識到姥姥正在新家的廚房裏參觀,她連忙躲進浴室洗了把臉。

“因為沒有了下半輩子,所以在這有限的時間裏,文佳木,請你為了你愛著的人們好好努力吧!”直起腰,看向鏡子裏濕漉漉的臉龐時,文佳木默默對自己說道。

下午六點,搬家公司把所有東西都搬進了新的出租屋。

“姥姥,你和我住這間房怎麽樣,是不是很敞亮?”文佳木征詢了趙雅雯的意見之後為姥姥挑選了采光最好的一間房。

房子裏掛著粉紅色的碎花窗簾,鋪著同色床單,還擺放著成套的木質書桌和衣櫃。地板擦得幹幹淨淨,光潔溜溜,空氣裏飄蕩著洗衣液的淡香,吸入肺腑沁人心脾。

比起原先那個昏暗的小平房,如今這個家簡直像天堂。

崔鬆菊咧開嘴嗬嗬直笑。

“好好好,咱們就住這兒,這兒好!”她輕輕撫摸著散發出陽光氣息的床單,渾濁眼眸裏滿是留戀。

“明天我帶你去定做一副假牙,你瞧你,說話都漏風。”文佳木嘴上開著玩笑,心裏卻湧上一股酸楚。

姥姥沒有牙齒就不能吃肉,所以平日裏的飯食都很簡單,拿一鍋水煮一碗米外加一些青菜,也就對付了一天。

眼看著姥姥越來越瘦,文佳木曾幾次提出幫姥姥裝假牙,卻都被舅舅拒絕了。他說那玩意兒太貴,自己消費不起。

於是文佳木隻好把裝假牙的錢給舅舅。

可是最後呢?這都已經過去一年了,姥姥的假牙還是沒裝上。那些錢到底花在了誰身上,文佳木心知肚明。

以前她總想著:等我有空了,我自己偷偷把姥姥帶出來去配假牙。可是所謂的“有空”還未等到,姥姥就先去了。

為此,她幾乎日日夜夜都在懊悔中度過。

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這句話忽然回蕩在文佳木耳邊,令她心慌意亂。於是她立刻改口:“不等明天了,我們現在就去!”

“不去不去,那東西太貴了!”崔鬆菊連忙擺手。

“你不配假牙,我也不吃肉了,我天天陪你喝粥。”文佳木使出了殺手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