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絡腮胡子的結構師把圖紙拍在文佳木腦門上,氣衝衝地離開辦公室。
文佳木拿下圖紙,又摸了摸紅腫的額頭,整個人都是蒙的。
過了一會兒,施工方給她打來電話,說鋪設樓梯的材料都買好了,讓她有空去看看。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更為崩潰地喊道:“我不是說過樓梯間的位置和尺寸都要改嗎?你們為什麽連材料都買好了?我昨天才給你打過招呼,讓你等新圖紙出來再看著買材料!這下預算又要增加,損失誰來賠?”
那邊嘰裏呱啦說了好些話,意思是他們的工程師說不用改,就按照原來的施工圖進行施工。
“我說要改就要改,你們必須照我說的做!”文佳木極不理智地吼叫。
“你說了不算,我們不改。我們這邊的工程師說沒問題。”那邊滿不在乎地懟了一句,然後掛斷電話。
文佳木還在解釋自己為什麽要更改樓梯的鋪設方式和尺寸,然而過了好幾分鍾之後她才發現,這通電話早就被那邊掛斷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黑掉屏幕的手機,眼眶慢慢變紅。她知道當總工程師很難,也知道建造一棟大樓會遇見各種各樣的困境,可是真正陷在這些困境裏的時候,她才知道那有多無助。
沒有人願意聽取她的意見,一切都是那麽雜亂無序,像理不清的線團。
當這種雜亂無序的狀態堆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切不穩定因素都會像炸彈一般引爆。
文佳木捂住臉,隻覺得頭疼欲裂。冷汗從額角一滴一滴滾落,很快就打濕了鬢發。
標注著“萬丈崖”三個字的設計圖平鋪在桌麵上,卻隻畫了寥寥幾筆。被彙康中心消耗了絕大部分精力的文佳木根本沒有辦法構想出好的設計方案。
她想一次性做好兩個項目,卻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好。
可她不能認輸,葉先生還在看著呢!
這樣想著,文佳木在劇烈的頭痛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離開了公司。
她去醫院開了幾瓶止痛片,順便拜訪了沈老先生,詢問他對萬丈崖項目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隻要完全滿足甲方的需求,她就可以在競爭中勝出。
沈老先生是個懷舊的人,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早年在大西北住窯洞的生活經歷。他的意思是讓文佳木直接把萬丈崖挖空,做成一個個窯洞,門窗外麵掛上辣椒串和玉米棒子,營造出鄉土氣息。
“你放心,現在的人都喜歡這個調調。懷舊就是經典。”沈老先生信心滿滿地說道。
額角掛著兩滴冷汗的文佳木:“……您老很有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