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術的話,費用更是高達幾十萬。母親的銀行卡裏隻剩下三萬塊,文佳木這些年勤工儉學存了一萬多,兩筆錢加起來,剛才已經花去絕大部分。一旦診療卡裏沒有錢了,藥也會停,手術更是不可能再安排。
錢錢錢……
現在的文佳木滿腦子都是錢。她坐在收費大廳的長椅上,周圍是來來往往的嘈雜人群,耳邊卻不斷傳來絕望的嗡鳴。
如果房產證還在,她可以馬上把房子掛到網站上賣掉。少開一些價也可以。然而房產證卻被偷了。兩萬塊夠花幾天?三天、四天?總之不會超過一個星期。化療的藥物很多都是進口的,價格很昂貴。
文佳木急得直撓頭髮,然後著魔一般打開手機,下載了幾個借貸APP。這樣的事,她上次也幹過,她甚至知道其中有幾個APP可以非常輕易地借到錢。不需要什麽信用憑證,也不需要什麽擔保人,更不需要複雜的手續,隻要一張裸照。
一張裸照就能解決她現在麵臨的一切難題。
文佳木盯著這些APP,眼睛慢慢爬上一些血絲。
當她微顫的指尖就要點開其中一個APP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崔鬆菊。
“木木,明天我去光明路收破爛,你在老陶家門口等我,我給你送存折。我想去醫院看你媽,孫淑芳不讓,怕我偷偷給你們錢。你媽還不知道她自己得的是肺癌吧?孫淑芳要是跑到她病房大吵大鬧,你媽嚇也要嚇死。所以我就不去醫院了。等找到機會,我偷偷去看她。要是存折裏的錢不夠,我去賣器官,賣血,我怎麽著也會把紅靜的醫療費湊齊!”
“姥姥不要!”文佳木急得冷汗直冒。
崔鬆菊壓低嗓音說道:“砸鍋賣鐵是我的事,跟你無關。我老了,背一身債無所謂。你還年輕,你不能被生活壓垮。”
她躲在廚房的角落裏給外孫女打電話,唯恐讓孫淑芳看見。
“姥姥你真的不要!媽媽已經這樣了,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文佳木哀求道:“你要是再出什麽事,我該怎麽辦呢?姥姥,你不要為了媽媽做出這樣的犧牲。我們總會想到辦法的。”
崔鬆菊歎息道:“我不犧牲,犧牲的就是你。我已經老了,總有死的那一天。死了不可怕,死了還要拖累你才是我和你媽最害怕的事。你別鑽牛角尖,也別幹傻事。我還是那句話,有多少錢治多少病,實在沒辦法,我們這些老家夥眼睛一閉也就完了。你好好的,我們才能放心。”
話雖說得瀟灑,可崔鬆菊到底還是哽咽了幾聲。那是她的女兒啊,她怎麽能不心疼?
文佳木悶悶地答應,又安慰姥姥幾句才戀戀不舍地掛斷電話。
再看向那幾個借貸APP時,她已完全清醒過來,然後果斷選擇卸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