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再進一步,一切便都結束了。

葉淮琰閉了閉眼,雙手握住輪子暗暗用力。

卻在這時,一道焦急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葉先生,如果你掉下去,你相不相信我也會跟著跳下去?”

早已對外界的一切都感到麻木的葉淮琰,竟然急促地回過頭去。這個聲音不常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可他卻覺得如此熟悉。

“文佳木。”看清女孩因焦急而泛出紅暈的臉,以及那同樣紅紅的鼻尖,葉淮琰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

“你信不信我會跟你一起跳下去?”文佳木重複地問著,嗓音裏帶上了濃濃的哽咽。她剛才都看見了!隻要再推一下輪子,葉先生就會掉下去!他真的是來自殺的!

他已經對這個世界完全絕望了。

這句威脅聽上去十分荒謬。哪裏會有人為了一個並不算熟悉的人,跟著一起跳進海裏?可是葉淮琰看著女孩溢滿淚水的朦朧雙眸,竟然相信了她的話。

她的眼眸,比此刻金光灼灼的海麵更攝人,以至於葉淮琰在猶豫和掙紮中緩緩鬆懈了推動輪子的力道。

“你在說什麽啊?我們是來看海景的。”錢心蕊直到現在還搞不清狀況。

“你給我滾開!”文佳木一把拽住錢心蕊,狠狠把她拉離葉先生身邊,又推向等候在不遠處的警察。

一頭紮進警察堆裏的錢心蕊露出心虛的表情,然後就變得老實安分了。

文佳木小心翼翼地半蹲下來,與坐在輪椅上的葉先生平視。

“我知道你現在是什麽心情。”她嗓音哽咽地說道:“全世界都說你有罪,而你百口莫辯。所有人都背叛了你,而你孤立無援。我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葉淮琰搖搖頭,否定道:“不,你不會了解的。”

沒有真正經歷過他現在所遭遇的一切,那種無力掙紮的悲涼,那種眾叛親離的絕望,那種想喊都喊不出聲的極致苦痛,是沒有人能了解的。

“我可以,因為我的父親經歷過你現在所經歷的一切。我是他的女兒,我能夠感同身受。我知道的。我怎麽會不知道?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這種感覺!”文佳木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

原本還帶著一絲抗拒的葉淮琰,漸漸被她的述說吸引了。

緊緊握著輪子的雙手又鬆開了一些力道。

文佳木捂著絞痛不已的心髒說道:“你還記得葉繁撞斷橋柱釋放的那具骷髏嗎?那是我的爸爸。”

葉淮琰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瞬。他顯然也沒料到文佳木竟然擁有如此悲慘的身世。

“所有人都說他帶著公款逃跑了。他被封在水泥柱裏,有口卻不能言。每一天都有無數人從他的身邊路過,可是誰都看不見他日益腐爛的身體,也聽不見他的呐喊。他才是真的百口莫辯,孤立無援。我怎麽能不知道你的感受呢葉先生?我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