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為了自己的前程著想,不如說是為了方琦以及整個家的前程,卻唯獨沒有方紋的。

方紋自然明白蘇纓的想法,隻要自己嫁給許修崢,到時候她找許修崢辦事,也就方便了很多,甚至可以一步登天。 前世的那個女子家,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況且,嫁給許修崢……這算是什麼前程?

方紋從蘇纓的房中退出,隻覺得有些心涼。

前世的方紋遵循孝悌,從沒有忤逆過蘇纓或者是方勝平,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和柳善襄在一起,可即便是如此,她對自己的態度也依然非常不好。 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是塊石頭也該化了,可蘇纓卻完全不為所動,繼續壓榨著方紋可以壓榨的東西。

僅僅隻是因為不是她生的,所以她就可以完全的忽視掉方紋所做的一切努力。

方紋嘆了一口氣。

大英律法雖說爵位是嫡子繼承,但不代表方紋就不能去考取功名,​​方紋自小讀書都是不錯的,但蘇纓從沒讓他成功的去過一次考試,就連小考都把他關在家裏,所以直到現在,方紋連個秀才都不是——不是考不上,而是根本沒法考。

他也曾反抗過,偷偷的從家裏溜出來,但迎接他的隻是十分嚴厲的懲罰,方勝平更是不知道被蘇纓灌了什麼*藥,竟從不阻止,把所有的心都放在了方琦的身上。

至於方琦……那人好吃懶做,向來都不肯好好讀書,整天流連花叢,蘇纓逼迫好幾次,都沒能讓他成功考上秀才,鄉試什麼的也就更不必說。

差了一個丫鬟去找許修崢,告訴他晚上要去遊畫舫的事,方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一般沒有什麼事兒的時候,他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拿了一篇策論,看著看著,方紋就忍不住將前一段時間晚上憑空掉下來的書拿了出來。

書拿在手裏是有實感的,不可能是假的。

內容有些放蕩,但也十分的有趣,而且並不是他們大英的人寫出來的。

鬼魅什麼的,應該也不會變出這麼一本書給自己扔過來吧? 況且,他親眼看見這本書是從半空中自己掉下來的,房樑上不可能有人,門窗都是關閉著的……方紋也不是不相信那個係統的真偽,隻是想在心中再說服自己一下,他決定,等下次再有機會抽獎的話,一定抽一下那個什麼不屬於此時代的東西,看看會有什麼玩意兒出現。

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方紋便收拾好自己,在西廂房的門口等許修崢。

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方紋嘆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不怎麼喜歡和許修崢相處,畢竟許修崢就是一個木頭臉,平日什麼表情都沒有,偶爾笑一笑,還屬於百年不遇的情況,方紋說了那麼多話,他一點反應都不給,最後竟然還直接''恩''了一聲,就算過去了,完全不知道禮節二字是怎麼寫的,不過鑑於他的身份是振國大將軍,方紋隻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下。

不過,方紋到現在也沒有問許修崢的名字,畢竟他知道,就算是問了,許修崢也不會說真名,還不如一直叫表哥呢。

許修崢不多時便到了。

看見等在門口的方紋,他麵無表情的臉上略有些鬆動:“等很久了?”

方紋受寵若驚:“還好,沒多長時間。”

許修崢點了點頭,兩個人一起往海邊走。

洪縣並不是很大,畫舫主要是仿造江南一帶鶯歌燕舞的場麵,雖然看起來不如那邊的精緻,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隻是海上的風力較強,需要有專人掌舵。

許修崢率先上了船,隨即轉身伸出一隻手。

方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想拉自己,遲疑了一下,方紋抬頭笑著拒絕了:“我又不是女人,沒那麼精貴的,這條畫舫我還是上得去的。”

許修崢於是收回了手。

方紋穩穩的跳到了船上,一揚眉看著許修崢。

許修崢嘴角一勾:“厲害。”

方紋:“……”別以為你這樣我就看不出你是在敷衍我了,不過自己這種幹了一點點小事就有點想求誇獎的行為,也確實應該改正一下了。

兩個人進了畫舫的內部,立刻就有身子看起來很柔軟的漂亮侍女給兩個人倒酒。 還有七八個舞女依次進來跳舞。

方紋不禁在心中感嘆,蘇纓為了這次遊玩,可真是花上大價錢了。

酒入腸肚不久,方紋有些上臉,暈著腦袋就和許修崢說開了,因為方紋的問話,許修崢挑著講了一些自己在各地有趣的見聞,說得方紋止不住的笑。

過了一會兒,方紋覺得身上有些熱,便提議去甲板上吹風。

許修崢自然是同意的。

可以說,在和方紋在一起的時候,許修崢基本就沒有做過幾次決定,不論什麼事情都是以方紋馬首是瞻,方紋說他們往西走,許修崢就往西走。

洪縣的夜晚是很熱鬧的,海邊幾艘漁船亮著的燈籠,靠海的幾家住戶燃著的燈,以及一條燈火通明的夜市,都給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的色彩。 方紋抬頭看著星星點點的夜空,身上的悶熱感卻始終都沒有消失,這讓他覺得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