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如夢初醒,「對對對,先生說的極是。」
韓知府包紮了傷口,在屋子裏坐了良久,終於冷靜了些許,「晉容,你與黃道長相熟,不知能否請黃道長回來?」
「道長離開雖然不過一日,但我與他也隻是淺緣,不敢妄斷道長去處。」
韓知府一捶桌子,滿臉懊喪,「作孽,作孽,老夫到底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以至今日幾家破人亡!」
李晉容看著一夕之間彷彿蒼老許多的韓知府,縱有心安慰,卻也隻怕交淺言輕,徒增感傷。
李晉容回到自己的院子,隻看到多日閉門不出的胡仙站在樹下,仰頭望著光禿禿的枝椏,阿山抱著膝蓋像是一隻圓滾滾的肉球,望著胡仙的下巴,韓知畫打理著自己被風吹拂起來的青絲和裙擺,望著別處,不知思忖什麼。雪陽仍舊冷淡,一襲十分襯他氣質的白色長衫,姿勢鬆懈,卻又有幾分從容與矜傲,目光淡淡,垂落在手中玉珮上。
李晉容心裏好笑,這倒是一屋子都湊齊了。
「少爺!」阿山立刻爬起來,圓潤地滾過來。
李晉容笑著看著地上飄飄然落下的幾根雞毛,「煮一壺茶來。」
「好!。」阿山又屁顛屁顛滾走了。
「不知韓小姐到訪所為何事?」
韓知畫往日是一朵寒梅,而如今連番的打擊折了她的傲骨,黯然失色道:「我知道爹爹近來頗為倚重你,還望晉容在爹爹麵前美言兩句,叫爹爹莫再生娘親的氣了。」
李晉容點頭,「一日夫妻百日恩,知府大人是明事理之人,斷不會與她為難。」
韓知畫點點頭,衣衫翩躚而去。
胡仙看著韓知畫的背影,李晉容笑道:「怎的?數見傾心,以至念念不忘?」
胡仙搖頭,「隻是覺得韓姑娘頗有舍妹幾許風骨。」
李晉容挑眉,這倒是頭一次聽說胡仙家中還有妹妹。
胡仙笑了笑,「我隻是在房中悶了數日,難免觸景生情,讓晉容見笑。」
李晉容眼珠子轉了轉,胡仙以往也是懶散之人,如今卻這般正兒八經的,可見近來的風波,影響了不少人。
胡仙與李晉容敘舊一會兒便離去了,阿山珍惜地摸著自己鮮美的皮肉,被李晉容哭笑不得哄了出去,屋子裏隻剩兩人,準確說來是一人一龍,青龍上前,揉捏著李晉容的腰。
「可有何不適?」
李晉容回身坐到上座,提著腿道:「給爺敲一敲。」
雪陽竟沒反駁,坐到李晉容身邊,把他腿架到自己腿上,揉捏著。
李晉容本是與雪陽開玩笑,然而他往日受慣他人侍奉,眼下即便雪陽真是紆尊降貴,他也不覺得折煞,「你可知韓夫人是怎麼了?」
雪陽道:「她是要化狐了。」
「化狐?」李晉容第一次聽到這說法,有些稀奇,「是被狐精附身了?」
「不,被狐精附身隻是狐精魂魄操控凡人肉軀,然而凡人化狐,卻是徹徹底底變成狐狸,再也算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