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永年應了一身,翻了個身把陸一心抱在懷裏。
陸一心又開始扒拉他的耳朵:「還在痛麽?」
手心還是冷的,汗毛也還是立著。
「還在。」方永年聲音含含糊糊的,「不過好很多了。」
起碼現在很放鬆,每次這種時候,他都挺喜歡聽陸一心絮絮叨叨的聲音的,可以轉移注意力。
「你請假的時候那個學長有沒有爲難你?」他轉移話題,想聽她說話,又不想看她皺眉頭。
她提到他的腿,總是會皺眉頭。
「沒有。」陸一心果然迅速的被帶跑了話題,「我發現他的人其實也還不錯。」
方永年皺眉:「……怎麽什麽人到你嘴裏了都變成不錯了。」
前幾天還跟他抱怨她學長嘴巴很毒,要不是她臉皮厚,估計當場就能哭出來了。
今天就又變成人不錯了。
她怎麽就那麽能發現人的閃光點,上次張珩也這樣,欺負她的事她都不記得了,爲了他一個電話感動的稀裏嘩啦的。
「就真的挺好的呀,還跟我說明天到中心再補請假條給他。」陸一心被子下麵的兩隻手捂著方永年的左手手心,捂不熱就搓兩下。
「而且我發現對付他的方法了。」陸一心嘴角揚了起來,「他說話很慢,急眼的時候會結巴,所以隻要語速很快說的比他還早,他就隻能氣著了。」
方永年:「……」
這樣說起來,那確實是還不錯的人。
不爲難她請假,還能被她懟的啞口無言,說明他是真沒打算在陸一心麵前擺出前輩的樣子的。
他打了個哈欠,掌心被陸一心揉的很舒服,她的手真軟。
「困了麽?」陸一心在他懷裏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臉被被子的溫度烘的紅撲撲的。
「你先睡一會,睡醒了粥就好了。」她幫他把枕頭放平,「然然說你中飯都沒吃。」
「下次不可以這麽逞能了。」她又幫他把被子掖好,還蹭到他身上親了他額頭一下。
「你先睡。」她爬下床拿了筆記本又爬了回來,「我今天的日報還沒發。」
方永年在被子裏暖和的連疼痛都慢慢的淡了。
這種感覺很新奇,向來都是陸一心睡覺他在一旁打字工作的,這次角色互換了。
他學著陸一心以前的樣子,伸手環住了她的腰,把臉埋在她睡衣裏。
陸一心也在學著他以前的樣子,打字的時候放輕聲音,打幾行字就忍不住停下來看看他睡得好不好,摸摸他的手心看看是不是還在痛。
家裏很安靜。
客廳裏電壓力鍋在煮稀飯,放氣的時候呲呲響,響的時候,屋子裏會飄著米香。
肥貓睡在床的另一頭,幫他們壓著被子,因爲暖和,發出了滿足的咕嚕聲。
他們可能確實一輩子都無法適應他的幻肢痛,痛起來的時候也總是會很狼狽。
他們也可能這一輩子都找不到他突然痛成這樣的原因,幻肢痛有很多都會陪伴人一輩子,就像是失去了一條腿給你的知覺上的補償。
但是……
好像就沒那麽悲慘也沒那麽委屈了。
「陸一心。」方永年快要睡著的時候,喊了他妻子的名字。
「嗯?」陸一心低頭看他。
「親了再睡。」他微笑著撐起上身,啄了一下陸一心的嘴唇。
親一下再睡。
睡醒了,就有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