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不清多久沒哭過,上一次哭,是在江越家門口,撞見江越拒絕告白的班長。

那時,他為江越沒有心哭。

此刻,他為江越有心而哭。

江越從來都有心,不過是那顆心,不給班長,不給他,不給任何一個人,隻給路景。

他夢裏夢不到江越那樣溫柔寵溺的笑容。

江越他,不是拿路景作藥。而是因為喜歡路景,所以路景才是他的藥。

秦嶺嫉妒,他怨恨。

可是看到路景對江越那從心裏迸發的喜悅,他開始分不清,他在嫉妒誰,在怨恨誰。

跑著跑著,秦嶺終於撐不住,坐在暴雨裏,頭埋進膝蓋放聲痛哭,他一會兒喊著阿越,一會兒叫著路景,漸漸地,歸於沉默。

鋪天蓋地的雨聲,伴著轟隆的雷聲,卻依舊響徹天地間。

“我房間在前麵,走十分鍾。”路景笑眼看著江越,“雖然房間小,不過床挺寬的,再睡一個你綽綽有餘,還有啊,房東廚藝特別好,炒蘑菇炒野菜又鮮又嫩,保證你喜歡。”

江越靜靜等他說完,才說:“下次。”

笑意凝固在路景瞳孔:“啊?”

“明天下午有會議。”江越說,“訂了淩晨機票回去。”

路景徹底懵了。

江越坐三個小時飛機,又花五六個小時山路進山,隻是看看他就走?

內心頭一次撼天動地翻轉,一股陌生且蓬勃的情緒席卷著路景。

他在羨慕。

這一秒,他瘋狂羨慕原身。

江越該多喜歡原身,才會為他穿遍雲海山路,跋山涉水,為的隻是看看他,很短暫地看看他。

路景眼底翻湧著溫熱的液體。

他大腦都沒下達指令,手已經先一步抓牢江越的手,死死的,完全用力的,不會放開的。

“江越。”

他深吸口氣:“今晚不要走。”

江越看著他渴望的眼睛,沉默幾秒,點頭:“好。”

回到路景暫時的房間,一人足夠的空間,因為多出江越,瞬間變得局促不少。也是因為江越,路景突然發現房間層高還挺低,江越站著,頭頂幾乎快碰到燈泡。

路景:“……”沒忍住問,“小江你多高啊?”

邊說他邊按下燈泡開關。

黑暗的屋子瞬間燈火通明,江越低頭,就看到路景微微仰頭,專注看著他。

比起之前昏暗的雨中,他這時才算真正看清路景的打扮。

軍綠色的軍裝,腰間係著兩指寬的褐色腰帶,腰有勁而纖細。

持續不斷淋雨,路景貼著臉的黑發在不斷往下滴水,劃過圓潤的耳垂,劃過棱角淩厲的下巴,順著細長脖頸掉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軍裝裏,引人浮想聯翩。

江越眼神暗了暗:“191。”

“不錯啊,比我高8厘米。”路景比劃著,這麽簡單的動作,他也不知道在樂什麽,反正現在他做什麽都覺得樂。

江越見他渾然不覺自己此刻多誘人,抬手摸摸他濕透的頭:“先去洗澡,別著涼。”

“哦對!”路景這才反應過來,他瞥眼江越濕透的半邊肩膀,趕緊蹲下翻行李,翻了半天,總算翻到一套比較寬鬆的換洗衣服,他回頭遞給江越,“這衣服你穿肯定短,反正不出門,湊合今晚先穿著,趁現在有熱水,你快去洗個熱水澡。”

江越沒接:“你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