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側頭,眼裏映進一大片塗著燙傷藥的紅皮膚,倍感揪心。就像在縣公安局招待所大院替他擋記者那樣,唐喆學今天又替他擋了開水,然而下一次呢?會不會是刀鋒或者子彈?
他愧疚地握緊車門把手,問:“……疼麽?”
“疼……疼能怎麽辦?你說人老太太,快六十了,又病著,我能潑她一杯開水啊還是告她襲警?行啦,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就過去了啊。”唐喆學說著突然靈光一閃,勾起嘴角,“你要真過意不去,待會回辦公室給我吹吹?護士站的美女可說了,得保持幹燥。”
林冬沒被他逗笑,拿出手機低頭看了眼屏幕,說:“今天七到十一度,不追嫌犯的話,你不會出汗。”
“算那麽明白有意思麽組長?”抬手呼扇了幾下領口給燙傷的地方兜點涼風降低痛感,唐喆學假意不滿道:“說的那麽大義凜然,真讓你付諸實際行動,你看你這個小氣勁兒。”
凝神沉思片刻,林冬說:“靠邊停車。”
嗯?唐喆學摸不透他要幹嘛,但還是乖乖打輪靠邊停車。
林冬按下雙閃警示後車,繼而側身轉向駕駛座方向,伸胳膊把唐喆學的衣領往旁邊一拽。在對方略顯迷惑的注視下,他傾身向前,朝鎖骨窩上下那片燙得潮紅的皮膚輕吹了幾口氣。
沒想到林冬居然真給自己吹——不是吹那個——唐喆學登時汗毛直豎,寒栗唰的爬滿周身。頭皮陣陣發緊,一時間耳鼓中的血液如萬馬奔騰,平緩起伏的胸腔也隨之頻率急促起來。
——“你們——你們都是男人啊!”
腦海中響起聶瑾芳的指責聲,他忽然下意識地抬手推住林冬的肩膀,繼而將身體向後撤去,促聲道:“組……組長……我那個……我沒事兒我不疼了!”
垂眼掃過唐喆學扣在肩膀上的手,林冬又將視線投回到那片比吹之前還要紅的位置,嚴肅地問:“真不疼了?”
“啊……真……真不疼了……”
唐喆學局促點頭,心說疼也不用吹了,要不下頭該吹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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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局裏林冬就被方局叫走了,說是要聽案情進展簡報。糾錯的案子,再小也得重視,畢竟牽扯到很多人的榮譽和利益,更何況是當初省廳表彰過的典型。
唐喆學被發去催DNA結果,他一進門就看見高仁和黃智偉倆人在那頭對頭嘀嘀咕咕,過去拍了下黃智偉的肩膀說:“你倆這幹嘛呢,不趕緊幹活?我們這可是急茬的。”
聽說祈銘頭兩年捐了一大批儀器,後來上麵又批了錢增置設備,現在大部分的物證和DNA技術鑒定都可以不出市局就能完成,不用再像以前那樣總跑司法鑒定中心。
黃智偉不耐煩道:“做著呢,你看看這都多少年的東西了,得多取點,確保不出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