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住筆,唐喆學抬起頭。苗紅視線微移,注意到他頰側的肌肉緊緊繃起。
“是麽?她要直接告訴我就好了。”唐喆學咬牙擠出聲音,“我也挺喜歡她的。”
別說李媛的表情立時怔住,連苗紅聽了都難免意外。像樊麗那樣有先天缺陷的醜女孩能讓唐喆學這種萬人迷喜歡上,聽起來相當的不可思議。然後苗紅意識到了什麽——這是在為那個被人嘲笑、羞辱過的女孩挽回尊嚴,盡管對於樊麗本人來說可能已經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了,但於唐喆學來說,卻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你當時也笑話她了?”壓在筆上的手指微微泛白,唐喆學想起當年那個在走廊上失聲痛哭的女孩,完全不敢想象樊麗受到羞辱時會是多麽的絕望。
人言可畏,語言,文字,有的時候比子彈的殺傷力更強。被網絡暴力擊垮繼而自殺的人尚不在少數,更何況是直麵嘲諷,被人往最窩心的地方狠狠捅刀。
“那會兒快高考了,所有人壓力都很大!我們……我們不是故意讓她難堪的!”李媛促聲解釋,悔意十足,“結果沒兩天就聽說她因為身體原因休學了,我本來想去她家看她,跟她道個歉,可我不……不好意思……”
唐喆學氣衝頭頂:“道歉不好意思!笑話人的時候倒積極!”
眼看著李媛纖瘦的肩膀縮起,眼淚“啪嗒”掉出一顆,苗紅趕緊在桌子底下輕拍了下唐喆學的腿,提醒他別失態。
深喘幾口氣壓下心頭翻騰的火氣,唐喆學沉聲問:“信到底是誰拿的?”
李媛邊抽鼻子邊說:“……就你們班的……楊弘玉……”
唐喆學“啪”地按斷了手裏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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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先生!先生您找誰?沒登記不能進去!”
“警察!”
朝阻攔自己的前台回手亮出工作證,唐喆學頂著一臉要殺人的氣勢,大步衝進全玻璃隔斷的會議室,把正在給手下人開會的楊弘玉拎著後脖領子拖出辦公區,到走廊“哐”地就給人按到牆上。
襯衣領帶被唐喆學揪成一團攥在手裏,楊弘玉掙吧了兩下沒掙開,短暫的錯愕過後衝他瞪起眼:“唐喆學你丫有病啊!?警察能隨便打人!?信不信我去督察那——”
“有種你丫告去!”厲聲打斷對方,唐喆學快把這孫子從地上拎起來了,臉壓著臉吼道:“偷看別人的信還到處散,你丫是不是個男人!幹的那他媽叫人事麽!”
這動靜吼得整層樓道都能聽見,引來不少人抻著脖子看熱鬧。楊弘玉一時沒明白唐喆學指的是什麽,怔了怔,反應過味來立刻壓低聲音:“有話說話,別動手,你看我大小也是個領導,這念書時候的事兒了,你現在——”
“少他媽跟我廢話!”唐喆學虛揚了下巴掌,給楊弘玉嚇得以為他要揍自己立馬縮肩偏頭,“說!樊麗的信你還給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