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喆學正要再把袋子拎起來,被他一喊,手頓在半空。
林冬垂眼,低聲道:“我……很抱歉。”
突如其來的歉意使得空氣中仿佛有什麽味道濃稠了起來,又或者是彼此間的氣氛過於拘束,唐喆學迷惑了一陣,故作灑脫地笑笑:“沒事兒,打包份飯而已,大不了我明兒當早飯吃。”
“不光是這個,”抬起眼,林冬與他四目相對,鏡片後的瞳孔幽如深潭,“這段時間以來你一直很照顧我,事事處處為我著想,替我不平為我出頭,我卻……嗨,說難聽點是不識好歹了……”
唐喆學立刻打斷他:“組長你千萬別這麽想,無論做什麽那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像你這麽優秀的人就不該被埋沒,我想看你開開心心的,別一天到晚總沉著個臉,笑笑,啊,你笑起來更好看。”
然而林冬沒能擠出個笑來,就算擠出來也未必能比哭好看。他就直直地望著眼前的人,瞳孔裏映著的光暈一點一點地散開:“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這你知道,所以我不可能回應你的期待,二吉,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感情了。”
要是放在幾分鍾以前,聽到這樣的話唐喆學肯定得炸窩,但是就在這短短的片刻對視之中,他確定自己看穿了林冬的膽怯。
“你推開我,是怕自己喜歡上我,對麽?”他問,同時沒打算給林冬機會辯解,“你當初沒推開齊昊,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他對你的關心和照顧,結局卻是徒留滿腔遺憾,你不想再重蹈覆轍,所以你反反覆複地說給自己聽,你、不、能——”
“……”
閉上眼,林冬無聲默認。沒錯,他就是說給自己聽的。唐喆學的溫柔體貼就像是女媧補天時融化的五色石,將他支離破碎的靈魂一片片粘起。如果不時時警告自己時間早已靜止在齊昊他們死去的那一刻,他害怕早晚有一天會再次沉淪。
“所以你以後別說了,”唐喆學壓低肩膀靠近對方,抬起手安撫地摸了摸林冬頭上華發早生的那一側,“我不信,我也不聽,我這人就這麽軸,你要不服可以打我一頓。”
顫栗傳至心尖,“啪”的,有什麽東西碎了。
強壓著翻騰的心緒,林冬輕輕推開他的手說:“別拿我當狗一樣胡擼。”
“你看你這人,道歉都沒個誠意。”撚撚指尖殘留的溫度,唐喆學歪頭看著他,“給來點實際的唄?”
林冬皺眉:“我不會親你的。”
“想歪了,組長你腦子裏都——”眼看著林冬揚起巴掌,唐喆學笑著退開兩步,彎腰拿起電視櫃上的遙控器,按下音響的開機鍵,“陪我跳支舞吧,就當是回報我這段時間以來對你的照顧。”